謝紹走上了城牆來到她身邊,望向她看向的地方。
冀州城已處大周邊境,城牆外看去風景也千篇一律;但這幾日因著許芸的離去,蕭九矜總感覺有幾分心悸,便總獨自來這城牆上看看。
哪怕除了一望無際的平原,什麼也看不到。
「在看什麼?」
「沒什麼,我還要回府收拾下東西,我們什麼時候回京?」
蕭九矜搖搖頭,回謝紹道。
她撩了撩鬢角的髮絲,在謝紹前面,走下了城牆。
…………
冀州城內,將軍院已被打理的差不多了,僅剩蕭九矜與謝紹二人的院子還沒收拾。
「樂安殿下!那個,方才在您院裡找出了些信件……」
蕭九矜剛走進自己的小院,院裡已開始收拾的侍女便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向她說道。
——自她不費一兵一卒奪回蕪城與魏郡的事傳回冀州,她院裡的人便不自主地換了對她的稱呼。
「我去看看。」蕭九矜心中疑惑,卻也溫聲應道。
她繞過院中收拾好的幾箱東西,踏入房間。
那侍女口中的「信件」已被規整地在了房內木桌上摞成了一沓,每一封信都是封了口的白色信封,信封上未寫一個字、也無甚麼其他痕跡;看不出寫信的人是誰、也看不出這信要寄給誰。
「在這也住了這些時日……竟沒發覺。」
這些信估計是放在書櫃不知哪個角落,蕭九矜很確定這些信不是她寫的,但也不知信的主人是誰。
她拿起信四處打量了下,一時有些猶豫,不知應不應該拆開。
「樂安殿下?那些信是要寄去京里的麼?如今還要寄出去麼?」
門外傳來小侍女的詢問聲。
「不用了。」蕭九矜想了想,答。
——此時陽光正巧穿過窗欞,照到桌子上。
裝著信的信封不厚,卻仍有些透光;隔著信封,蕭九矜隱隱看見了裡面裝著的信紙。
是許芸與她通信時常用的式樣。
意識到這點後,蕭九矜僅僅遲疑了一會,便拾起了眾多信件中最下面看上去已有幾分泛黃的一封,小心劃開了封條。
「三月十五日,終於到北境了!阿祺看到我偷跑過來很生氣,但第二天還是讓我替他上陣了,嘻嘻。」
蕭九矜一愣。
這封信……竟是三年前新春,許芸獨自跑來北境找蕭祺的時候寫的?
她放下那封j信,沒多猶豫,拆開了一封看上去嶄新的——
「四月初七一;那羅夗將領好生厲害;竟隔著那麼遠射掉了我的髮帶……這下完蛋了,不僅阿祺,娘親他們那邊不會也要被陛下怪罪吧……」
「希望皇后娘娘能說服陛下。」
「五月廿七;聽聞羅夗內有人不服新上位的羅夗王,羅夗王便撤去了那幾人的職位!可那幾人不是駐守打下的大周城池的麼……」
「若我能奪回失城……」
「……」
蕭九矜放下信,久久沉默。
這些未寄出的信里,有許芸自己的碎碎念,有寫給蕭祺卻不好意思寄出的話,也有想對她、對皇后想說卻不知如何提起的疑問。
「五月三十;不知道這次去了魏郡還能不能回。」
「本來想走前把這些信燒了的,但盯著炭火許久,還是有些捨不得。」
「做北境軍將軍的日子很開心,知道我要自己做誘餌,好幾個人都哭了……但我們在做的可是能留名青
史的事情啊!想想就覺得好興奮!」
「只是阿祺……哎。」
——放在最上面的最後一封信戛然而止。
蕭九矜的眼前蒙上水霧,她趕忙擦了擦淚水,不讓淚水打濕了信上字跡。
冀州北四城皆已收復,許芸想做的事做到了。
她會成為名垂青史的女將軍。
萬里黃沙,千里荒山,連綿不絕。
金戈鐵馬,胸吐長虹,有山河埋骨,成全生前生後名。
第49章 放火 「未來如何,是我們說了算!」……
蕭九矜跟隨著北境軍回到京師已是快入秋的時節, 皇帝壽辰在十月初八,十分湊巧,他們正能趕上。
「早知道就該讓他們多拖幾日了, 真是……」
蕭九矜坐在入宮的馬車上,喃喃自語。
因在奪回城池一事上有功,此次她便也要與謝紹一同入宮覲見;而皇帝壽誕將至,她這做女兒的定也要送上壽禮。只是現在距筵席獻禮已只剩三日,她本以為軍隊的腳程趕不及在皇帝壽誕前抵京, 便沒有準備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