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瞅罪魁禍首跟個大爺抄手在這兒杵著,心裡能舒坦才怪!
池宴挑眉看過去,知道他心裡不痛快,語氣慢悠悠:ldquo這不是關心大人您麼,來看看進度如何。rdquo
因為之前在金鑾殿的發生的爭執,龔尚書對他懷恨在心,眼眸微閃故意激道:ldquo池修撰既然這麼閒,不如去勸說那些百姓搬離?rdquo
這可是個苦差事,絕大多數百姓根本不相信會有什麼暴雨,更不相信雲龍堰會被衝垮。
朝廷派去勸說的人好話歹話都說盡,愣是拿他們沒辦法。
再加上這時候正是莊稼收割的季節,百姓忙活了大半年不就為了這一天,眼看著豐收在即,誰肯拋下地里的活計搬走?
池宴靈機一動,心想著這倒是個好主意,他笑眯眯朝著龔尚書道謝:ldquo謝了,龔大人。rdquo
見他腳步輕快離去,龔尚書盯著他的背影陰沉冷笑:ldquo不知天高地厚!rdquo
他招手喚來旁邊的人,壓低了聲音:ldquo去找一群村民,想辦法挑唆他們鬧事,也好讓這小子瞧瞧,想要立功豈是那麼容易的?rdquo
ldquo是,大人。rdquo
池景玉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唇角微不可察一翹。
他倒沒有那個好心去提醒池宴,鷸蚌相爭,漁人獲利,他只要安安靜靜看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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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來到沿岸的村莊,一早就瞧見京兆府的人將一群村民召集起來,正苦口婆心勸說他們搬走。
ldquo只是搬走個幾天時間,大不了到時候你們再搬回來!rdquo
ldquo對對對,話是沒錯。rdquo
ldquo朝廷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莊稼再重要,還能比得上命重要?rdquo
ldquo官爺這話說的,對我們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來說,一年到頭就指望著這點收成,地里的莊稼可不是比命重要?rdquo
池宴在旁邊聽了會兒,總結出來一點:
無論朝廷的人說什麼,這群百姓一律點頭稱是,可要他們搬走,不可能的事。
眼看著京兆府的人有些惱了,池宴清了清嗓子,府衛看了過來,眼睛一亮:ldquo池大人!您怎麼來了?rdquo
府衛上前,池宴低聲問道:ldquo看樣子進展不順利?rdquo
對方頓時愁眉苦臉:ldquo何止啊,和這群愚民簡直說不通!rdquo
池宴眉毛皺了皺,他倒不認為對方愚昧,站在他們的角度其實也能理解,因為旁人的兩三句話,就要他們放棄大半年的收成,面臨的損失到時候誰來負責?
他抿了抿唇,提醒對方:ldquo溝通的時候態度好一點,儘量避免起衝突。rdquo
倘若將放棄了衝突,恐怕會激化矛盾適得其反。
府衛點了點頭:ldquo這是自然。rdquo
池宴抬腳來到人堆里,那些人聽見府衛叫他大人,又見他生得模樣俊郎,氣質不凡,不由有些拘謹。
但池宴這人天生沒什麼架子,見誰都笑吟吟的,隨意和一位大嬸攀談起來:ldquo姐姐好,怎麼稱呼?rdquo
一句話直哄得大嬸心花怒放,臉上笑容藏也藏不住:ldquo哎呦,我都一把年紀了,叫什麼姐姐?大人您叫我李嬸就行!rdquo
池宴從善如流:ldquo是這樣,晚輩有個事兒想請教李嬸您。rdquo
李嬸相當豪爽:ldquo大人有什麼只管問!rdquo
旁邊的府衛看得瞠目結舌,方才他上去溝通的時候,這位大嬸看他的眼神跟防賊似的,怎麼如今竟變了一副嘴臉?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在心裡默默道:
他生得也勉強算周正吧?
從李嬸口中,池宴進一步確認了他們的顧慮:ldquo大人您瞧那田裡的稻穀,再過個幾天就可以收割了,割完以後還要打穀晾曬,到時候又是一陣忙活!我們哪有那個閒工夫陪著官府的人一起折騰?rdquo
池宴眉頭緊鎖:ldquo現在不能收割麼?rdquo
ldquo可以是可以。rdquo李嬸面露遲疑,旁邊的老者插了句話,ldquo但是有個問題,如果提前收割,極有可能導致籽粒不夠飽滿,影響品相和產量,不好賣不說,穀子含水量太高還容易發霉!大傢伙哪敢冒這個險啊?rdquo
池宴看向年邁的老者,對方朝他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原來是這個村的村長。
他抿抿唇:ldquo可是村長,您有沒有想過,不說洪水,如果一旦暴雨來臨,那些莊稼都得爛在地里,不是照樣竹籃打水一場空?rdquo
村長搖了搖頭,笑看他一眼:ldquo大人,我們村裡的老把式已經看過,近半個月都不可能會有下雨。rdquo
說到底,還是沒人信會下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