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氣得不輕,正在同太子親衛理論:ldquo不知我侯府究竟犯了什麼錯,竟要被當成犯人一樣看管起來?rdquo
饒是他向來沉得住氣,此時也滿面怒容,仿佛遭到了莫大的羞辱,ldquo就算我侯府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也該是陛下親自下旨,恕本侯直言,陛下的旨意在何處?rdquo
就連大半年來纏綿病榻的侯夫人也被池月攙扶著站在門口,臉色極其難看,她的目光驟然鎖在下馬車的池宴身上,下頜繃緊恨恨擠出兩個字:ldquo池、宴!rdquo
寧遠侯也皺著眉看了過來,臉色略顯陰沉。
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昔日他壓根兒不曾正眼看過的侄子,如今竟已成長到他不容小覷的地步!
天子近臣,聽上去多風光,朝堂上經常會有同僚來這話來戲謔他,說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他聽著只覺得膈應,池宴又不是他兒子,這話無異於變相在誇他那個庶弟!
偶爾的膈應他可以忍氣吞聲,可如今倒好,池宴竟直接上門來打他的臉,這叫他如何能忍?
池宴在眾人的注視中上前,好整以暇行了個禮:ldquo大伯母,侯爺,好久不見,晚輩有禮了。rdquo
池月面露譏諷,不忿地出聲:ldquo這大禮我們可受不起!許久不曾登門,一來便是帶著一群人一副抄家的陣仗,誰知道受下這禮會不會折壽?這麼多年真是養了頭白眼狼!rdquo
她說得相當直白,四周頓時一靜。
正在氣頭上的寧遠侯和侯夫人沒有吱聲,顯然有意要讓池宴難堪。
他面色喜怒莫辨,目光轉了方向慢悠悠落在池月身上,沁著若有若無的涼意。
池月這副姿態他並不陌生,雖說占著個ldquo二哥rdquo的身份,但池月對他向來算不得敬重,私底下時常左一個ldquo池宴rdquo右一個ldquo池宴rdquo地呼來喝去。
這也就罷了,誰讓矮了人家一頭呢?
可如今,他已不再是從前那個需要忍辱負重苟且偷生的池宴,對方還能如此放肆,當真是helliphellip
勇氣可嘉!
迎著他莫名的目光,池月有一瞬間的瑟縮,但轉而一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池宴難道還敢打她不成?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又理直氣壯起來。
池宴的目光轉瞬變得似笑非笑:ldquo三妹確實受不起我這大禮,且不說長幼有序,該是你同為兄行禮。rdquo
他話音一頓,添了幾分冰冷意味,ldquo讓朝廷命官給你行禮,你配嗎?rdquo
池月臉色唰地漲紅,難以置信瞪大了眼:ldquo你!rdquo
侯府夫婦臉色也青白交錯,暗道女兒和池宴這小子比,到底還是嫩了點兒!
ldquo還有這麼多年養了一頭白眼狼又是從何說起?rdquo池宴慢條斯理地笑了下,聲音不高也不低,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ldquo還未分家前,便是二房自掏腰包供養整個侯府,別的不提,就你身上穿戴的這些首飾,花的大多是二房的銀子,不如我們請外人評評理,到底誰才是白眼狼?rdquo
他最後一絲笑意也斂了起來,臉色如同掛了霜一般。
池月臉色當即一白,張了張唇說不出反駁的話。
周圍的百姓神色吃驚,頓時議論紛紛:
ldquo讓二房供養整個侯府,這不是欺負人嗎?rdquo
ldquo對啊,誰家不是兄弟伙分攤著來,都讓人家二房出,這是把人當冤大頭了!rdquo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傳到侯府夫婦耳朵里,這兩人險些氣的吐血!
誰能想到池宴真就大大咧咧將這事擺到檯面上來講?
寧遠侯見勢不對,暗瞪了眼自家女兒,急忙出聲打斷:ldquo宴哥兒,阿月年紀還小,難免言行有失分寸,你莫要和她計較,阿月,還不向你二哥道歉!rdquo
侯夫人瞪直了眼頗有不甘,念著這麼多人在,到底咽了回去。
方才不呵斥,如今眼見著事情鬧大,倒是知道亡羊補牢了?
池宴掩去眼底的嘲諷,看著池月心不甘情不願道了歉,面無波瀾:ldquo三妹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還是得多約束自身,省得禍從口出。rdquo
侯府的人神色僵硬,池月更是羞惱地紅了臉,咬緊了牙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道含著怒氣的聲音響起:ldquo混帳!你如今做了官是翅膀硬了,逞威風逞到自家人面前!帶著這麼多人將侯府圍起來,怎麼,是想逼死老身不成?rdquo
池月頓時得意地揚了揚眉,朝門口的方向迎了上去。
池宴沒什麼意外地抬了抬眼皮,就瞧見池景玉攙扶著池老夫人出門,她陰沉著一張仿佛老樹皮的臉,布滿溝壑的皺紋擠在一起,顴骨凸出,有些刻薄的模樣。
池景玉站在他身邊,眉眼恭順,只抬頭望過來的時候,眼底暗藏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