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雖說從頭到尾沈棠寧都未曾露面,但順藤摸瓜也有可能查到她頭上,池宴心中難免擔憂。
況且,這個鄭王氏在整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也並不無辜。
她唇角微抿,眼裡情緒不明:ldquo你覺得她能活著離開麼?rdquo
池宴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眼裡捎帶著狐疑: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陛下會對她動手?rdquo
他偏頭陷入沉思,不自覺皺起了眉,ldquo這件案子關注的人這麼多,要是她死了,那陛下豈不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rdquo
ldquo那就等她離開燕京再動手。rdquo沈棠寧語氣平靜,ldquo人們或許會對這個案子津津樂道一陣,可有誰會真正關心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死活呢?rdquo
離開燕京再動手,那法子可就多了。
鄭王氏隻身一人,懷揣著這樣一筆惹眼的財富,路上遇到山匪劫道意外身亡,也是有可能的吧?
她還是太天真,讓皇家栽了這麼大個跟頭還以為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所以沈棠寧壓根兒沒想過髒了自己的手,自會有人替她解決這個麻煩。
池宴眯起眼,鬆了神色:ldquo如此,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rdquo
沈棠寧微微抬眼,眼神透著幾分戲謔:ldquo怎麼,你如今不覺得我行事狠毒了?rdquo
池宴神色一僵,眼神閃爍幾下:ldquo我幾時這樣說過?rdquo
她但笑不語,剛嫁給池宴那會兒,對方的忌憚她是能察覺到的,他不喜她狠辣的手腕和深沉的心機,有意和她保持距離。
沈棠寧察覺到卻沒有做出改變的打算,反倒在他面前愈發肆無忌憚,她走上了這條路,便不打算扮演單純無害的小白花。
他既是她的枕邊人,遲早會知道她的本來面目,與其欺騙遮掩,倒不如一開始就讓他看個明白。
池宴見她側過臉,眸光望向遠處,神情莫名有幾分晦澀,站起身繞到她身後。
肩上落下一雙手,沈棠寧眼瞼微顫偏過頭。
池宴挑起唇語氣輕佻:ldquo別把自己說的好像十惡不赦一樣,我知道那家人是你精挑細選的,沒幾個好東西。rdquo
老兩口拐賣婦女兒童,孫子品行惡劣,輕薄好人家的姑娘,逼得人跳河自盡。
她已經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儘量不傷及無辜,比如鄭王氏的兒媳,因為她知道的事情不多,沈棠寧就放了她一條生路。
儘管這種類似於替天行道的做法他並不認可,並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但因為是沈棠寧,他總忍不住偏袒幾分。
池宴默默心想,還好他不是掌刑獄主公正的官,他到底做不到柳疑復那樣大公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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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大人,那鄭王氏的口供前後不搭,顛三倒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rdquo
聞言,柳疑復看了幾眼卷宗,垂了垂眸遮掩一閃而過的情緒,良久才出聲:ldquo刑部都結了案,大人也親自看過,此案便塵埃落定。rdquo
他頓了頓,ldquo那婦人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審訊時太過緊張也是情有可原。rdquo
下屬點點頭不再深究,轉而關心起他的身體狀況:ldquo大人的咳疾可好了些?rdquo
柳疑復微抿了抿唇:ldquo現已痊癒,多謝關心。rdquo
其實哪有什麼咳疾?
不過是他第一時間察覺到這案子不簡單,所以找了藉口告病在家沒有參與,負責審理此案的成了他的頂頭上司,大理寺卿。
一為避嫌,二麼,也的確是懷有私心。
以他的性子,若是參與了查案,便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勢必追根究底,若是查到了不該查的人身上,又該如何抉擇?
柳疑復不知,生平第一次選擇了逃避。
*
馮知文滿心裝著如何拯救他的表哥於水火,剛來到池家,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mdashmdash
沈棠寧坐在石凳上,手裡捧著一本書瞧的認真。
池宴坐在她身後,正津津有味給她編頭髮,看樣子頗為樂在其中。
他擦了擦眼睛,幾度懷疑自己看錯了!
這個可惡的女人,居然把他表哥當下人使喚,讓他給她編發!
表哥在這個家的地位這麼低的嗎?
馮知文頓時義憤填膺衝過去,故意拔高了聲調:ldquo表哥表嫂,你們在幹什麼呢?rdquo
兩人動作一頓,齊齊抬頭望來。
沈棠寧慢條斯理將書本合攏,敲了敲池宴的手背,示意他收斂些。
池宴瞧了眼編到一半的辮子,眼裡閃過一抹惋惜。
棠寧可寶貝她這頭髮了,平日裡都不給碰,也就是今天心情好,才懶得搭理他。
他有幾分不爽地抬眼,語氣閒閒:ldquo你怎麼又來了?rdquo
馮知文:ldquohelliphelliprdquo
等等,他為什麼從這個ldquo又rdquo字里聽出了幾分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