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背對著客樓,血沿著掌心漫至刀身,最終和其他泛黑的血在刀尖匯聚。
那刀尖微微下垂著,當訓練者荒唐地想要去尋找血跡的來源時,他看到了潛伏在狼群里那張猙獰的面孔。
「……狼王。」
「所有人都以為解決狼群的關鍵在宴離淮身上,就連賀蘭圖也是如此。但他們都錯了。」宴知洲的聲音總是帶著一種與周遭情勢完全相反的隨和,「只有龍潭鏢局才有機會解決掉那東西。葉星曾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去研究狼王的弱點,甚至還為此險些丟了命。雖然機會渺茫,但這座客棧里,沒有人會比她更有資格去應對這一切。」
他抬起手,扶住被風吹動的窗扇,扳指在木棱上碰出一聲微弱的清響。訓練者緊緊盯著那頭狼王。宴知洲說:「所以,葉星是他們的機會,也是你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候在門口的那些訓練者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第200章 200
葉星對眼前的景象並不陌生。
哪怕她並沒有比沈之明多見過那狼王幾次, 也並沒有比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更有把握去戰勝這個幾乎在獠牙觸碰他們的瞬間,就能把他們撕成碎片的怪物。但她依舊不會對這種顛覆了他們二十多年人生的畫面感到驚詫。
相反,她對此感到無比熟悉, 就像早就經歷過很多次這種事情了一樣。狼王高大得像是巨石般的身軀、被血潑濺後又凝結成如同鋼刺般的毛髮, 還有那被擠壓在撕開後又癒合的爛肉之間的眼珠。泛著金光的塵沙在它的腳步間震盪,掀起,又隨之飄落。接著又被下一隻奔跑的屍狼碾進血地。
一切都無比熟悉,在她迎接死亡的那一天, 在她為之犧牲沉洛的那一天。
這種熟悉感中還夾雜著一種微妙的恐懼。不是面臨將要不可避免的死亡那種。它沒有那麼震撼而衝擊, 但又讓人難以忽視。像是綁在右手與刀柄上的布條,又如同隨風附著在傷口上的沙礫,看起來微不起眼,卻在她每一次揮刀時悄而無聲地滲進腦海。
真的是悄而無聲嗎?
屍狼在嘶嚎中倒下, 它口中還叼著一截斷臂。沈之明將受傷的訓練者往後拖去。葉星經過兩人,在前沖時也能看清狼王的眼睛, 它用猩紅的瞳孔默默俯視著她周圍的一切:不斷後退的人群,拼死抵抗的住客, 在混亂中茫然僵立的某道人影——也許他剛剛失去了至關重要的人。落日的光芒讓它的眼底更加明亮, 她幾乎能看清它眼裡的一切……
或者,她眼前所見的一切不過只是在重演她一直以來都刻意逃避的那一天而已。
就像是某種惡意的詛咒?
沉洛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