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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腳步一頓,然後稍微轉頭,看向為首的訓練者。而那位訓練者也保持著側身的姿勢,黑色的短髮隨風擦著臉頰,擋住了左眼。那詭異僵持的氣氛只不過持續了短短一瞬,就像是某種錯覺般,秦左一口冷氣還沒吸完,便聽周叔開口:「他罵我們只是世子的一條狗。」
繼而他視線落在守衛沾著沙土的袍子上,說:「他不該這麼做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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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該做的……」
梵塵低聲沉吟道:「如今大家都在這『泥潭』里,唯獨世子置身事外,在岸上看著這一切……而不管五年前真相究竟如何,他們目前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活下去,那麼最不該做的,就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去和一個暫時不會威脅到自己的人同歸於盡。」
宴離淮點點頭,說:「我們如今已經對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即便他們知道『客棧老闆』還活著,但也清楚明白,我們根本沒辦法在那麼多訓練者的眼睛底下從某個角落裡溜出來。所以,只要我們不說什麼,他們也不會在我們手握彼此把柄的情況下,主動給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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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訓練者盯著周叔看了片刻,隨即又把視線逐一落在每一個精銳的臉上。她審視的目光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直白到就像宮裡的侍衛排查意圖陷害世子的奴僕一樣。
火把的焰光在風裡不安地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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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會很快意識到,就算讓自己老老實實待在原地,不做出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舉動,也依舊沒辦法保全自己。」
宴離淮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輕點著扶手,燭光映照著他手背上那處早已癒合的刀痕。
他說:「因為在這座囚籠一樣的客棧里,本就沒有任何能完美掩藏的秘密。四周都是屍體和心懷鬼胎的敵人,這些存在就像灌進腦袋的泥漿一樣,擠壓著他們的理智。他們沒辦法時刻保持清醒,永遠也猜不透對方的想法。總有那麼一刻,他們其中某個人,會在強裝無事的鎮定中,暴露出他從未警惕過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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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左竭力掩藏面上的情緒。薄霧滌盪下,他注意到那黑衣人的右手始終放在腰側的刀柄上。然後,在視線移向那守衛手臂僅有的一處傷口時,她的右手隱隱握了下刀柄。
——那是想要拔刀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