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還是對他存著一絲父子情。
「小思,你……」他不知今日過來的會是三弟。
俞慎思明白他之意,道:「是我請旨前來,不必擔心我。」然後目光請求地望向旁邊的耿越。
耿越明白他的意思,拍著高暉道:「曾校事那邊還有事要辦,隨我一同過去。」將高暉帶走。
待高暉走遠,俞慎思才踏進詔獄,裡面森然陰冷,空氣中充斥著血腥氣,讓人呼吸不舒服,他皺了皺眉頭,在靖衛的帶領下來到高明進的牢房前。
有一年多未見,如今的高明進面色暗沉發灰,形容枯槁,眼中無光,像個行將就木的老者,死氣沉沉。
他盤腿坐在矮桌邊,右腕搭在膝蓋上,還纏著布帶已經髒污,沾染血跡。整個人帶著病態,很明顯身體已經垮了,卻努力提著最後的精神撐著身體坐姿不頹。
靖衛打開牢門,高明進緩緩抬頭望著他,深陷的眼睛上下打量一眼,面上露出一抹牽強苦澀的笑意。
「未想到最後來送老夫的會是你。」
「如今也只有我還願意來送你。」俞慎思笑了下走進牢中,瞥了眼有些髒污的地面,一名靖衛取來一個乾淨的矮凳。他在高明進對面坐下。內侍將食盒放在桌上,一樣一樣從裡面取出酒菜。
「這些都是御膳房精心準備的。」俞慎思布好菜,提起酒壺給高明進斟滿酒。
高明進盯著面前幾道精緻的菜餚和醇香的美酒,酒色微微泛黃,他沉啞地道:「替老夫叩謝陛下恩典。」
「嗯。」俞慎思瞥了眼高明進右手的傷,問,「還能舉筷嗎?」也許是因為這是最後一面,俞慎思面對高明進反而有了一些耐心。
高明進握了下右手腕,稍稍活動,尚算靈活。
俞慎思冷嘲道:「算命先生說我命里克你,可實際是你克我。」才讓高暘年僅三歲就慘死在破敗的老屋內,臨死前連一口飽飯都沒吃上。而他如今卻好酒好菜上路。
「此傷與你無關。」
「自然與我無關。」俞慎思理所當然地道,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豈會影響遠在兩千多里外的他。算命先生的話若真,現在活著的是高暘,而不是他高明進。
高明進望著自己手腕的傷發呆,似乎意識被拉回了很多年前。俞慎思便藉此隨口道了句:「聽聞是天黑走路不小心摔的?」
高明進長長嘆了聲,問:「你信?」
「不信!」俞慎思道,聽俞綸夫婦和俞慎微他們說,當年傷得很重,骨頭都斷了,右手幾乎要廢了,如今時隔二十多年還會舊疾復發。就是一個古稀老人摔著也不會這麼嚴重,何況當年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哪裡這麼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