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晉的目光毫無溫度,「我記得我說過,徐州的戶籍人口,務必慎之又慎,不得遺失。」
長史將頭磕在地上,「屬下失職!實在是這幾年文書如山,才叫這文書沉到了下面!」
「下去,杖五。」
這五杖領下去,鐵打的人也得臥床半月,更何況這些文官。長史們面色慘白,卻誰也不敢再辯白一句,灰敗著臉退了出去。
梁蔚與這些長史相熟,原欲為他們求情,凌晉卻將兩個文書摔在了他的面前。
梁蔚打開一本,是凌晉剛從周溪淺的書案上抽出的那本,上面寫著:徐州戶籍人口 九萬
梁蔚連忙打開五年前的那本,上面白紙黑字,是十萬。
一層寒意從梁蔚的背後爬起。
五年間,徐州未聞饑荒,未有瘟疫,人口不但沒有增長,反而少了一萬,這憑空消失的人口,去哪兒了?
第11章
周溪淺學了兩日,沒覺得學得多通透,倒是小畫畫了不少,小貓小狗愈發滾圓,自己都愛拿出來翻一翻看一看。
這兩日凌晉不知道忙什麼,連同梁大哥也不見蹤影,答應自己的果子無處兌現,周溪淺有點不高興,學習愈發磕磕絆絆起來。
這一日,他一大清早按照凌晉的命令挪到書房,沒看兩本,把文書往旁邊一推,趴在了案上。
王尋就是在這個時候再一次造訪昭王府。他一路摸到書房,見周溪淺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把他晃了起來,「表哥呢?」
周溪淺揉了揉眼,「不知道。」
「那你在這幹什麼?」
「讀文書。」
「那……我帶你出去玩?」王尋頓了頓,不確定道:「他讓你出去吧?」
周溪淺板下臉,凌晉讀文書的命令歷歷在目,可張開口,已經成了:「我為什麼不能?」
王尋不疑有他,「那就好,醉仙居來了一百壇西域來的葡萄酒,鮮紅色的,去晚了搶不上的。」
「鮮紅色的酒?」周溪淺把文書在旁邊摞好,「走。」
醉仙居離昭王府隔了五條大街,距離甚遠。周溪淺不能坐車,又不會騎馬,王尋沒辦法,只好跟他一併下步走。夏日悶熱,天也有些陰,王尋走得汗流浹背,愁苦道:「別一會兒下雨了。」
周溪淺皺著眉催促,「快點走。」
兩人一直來到醉仙居,都十分口乾舌燥,王尋拉起他的手往內院走去。
醉仙居分內外兩院,外院嘈雜,乃平民百姓下館之所;內院清幽,竹繞花寰,乃專供達官貴族飲宴的清雅之地。
王尋帶著他徑直往深處走去,那裡有一座建在水上的廳堂,需穿橋而過,廳堂四面環竹,亭榭俱全,儼然一處與世隔絕的雅致天地,也是王尋慣常來的去處。
只是這次一過小橋,便被醉仙居的小廝攔了下來,小廝哈腰道:「王大公子請留步,裡面有貴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