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乾澀的像是被砂紙磨過,許璟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微微側頭後看到沈彥闔著眼眸靠在一旁,瞬間心安不少。
本想起來上廁所,結果剛翻身胸口就傳來一陣要命的疼痛,許璟實在沒忍住抽了抽氣,沈彥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許璟也不掙扎了,沙啞道,「我想去趟廁所。」
「我抱你。」
說罷沈彥就要上手,被許璟止住。
「……不方便。」
他的羞恥心也還沒低到能讓沈彥替他把尿的程度,沈彥看了眼還有半瓶多的鹽水,也就沒堅持,扶著三步一喘氣五步一停頓的許璟進了衛生間。
上完廁所後許璟留心看了眼鏡子,差點被裡面這個頭髮炸毛、嘴唇發白、眼窩泛青,連胡茬都有些扎眼的人嚇一跳。
這是他?這居然是他?
同樣是在病房待了幾天,怎麼沈彥還是那麼帥,他看起來就像資深二次元死宅男在家連續導了半個月,渾身上下都透露著身體被掏空的腎虛感。
見許璟出來後神情有點不對勁,沈彥連忙問,「怎麼了?」
許璟蔫蔫的躺回到了病床上,有氣無力道,「我昏迷了幾天?」
「三天。」
怎麼才三天他就成這個死樣子了,許璟忍不住嘆了口氣。
直到醫生進來檢查完說已經沒事,好好養一養就能出院,沈彥懸了幾天的心才終於落下,他坐到病床邊上,道了聲歉。
許璟一愣,才想起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弄清楚,頓時把剛剛那點難以言喻的心思放置一旁,正色道,「我不接受。」
沈彥眼眸垂了下去,說,「我知道,但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又握住了許璟的手,將臉頰輕輕貼了上去,低聲道,「我情願受傷的是我。」
本來還想趁機威逼一把讓沈彥把之前的事都交代了,可時隔多年,他依然還是那副一看見對方這樣就沒轍的軟骨頭。
「我的意思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除非你願意把之前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我就原諒你。」
沉默半晌,沈彥問,「你真的很想知道麼?」
許璟認真道,「我不想錯過。」
沈彥一滯,點了點頭,「好。」
原以為再提當年那些事的時候仍然會恨那個人恨的咬牙切齒,可實際上他卻平靜的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也許所有怨恨都在他親手拔掉那根氧氣管的瞬間,煙消雲散。
而他如何在植物人醒來後被控制利用,如何被沈臨之關在地下室長達半個月沒見過外面的太陽,又如何以死相逼打消沈臨之要帶他去做洗腦手術的念頭,如何看見顧若昭當著他的面砸碎了鍾憶秋最後的信物,卻只能忍氣吞聲。
這樣的事太多,多到在那段時間內構成了他全部生活,也太過痛苦,痛苦到許璟的內心也像被撕開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所聽到的每個字都如刀割般在加深那道傷口。
難怪會患上這麼嚴重的精神疾病,難怪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性格,他無法想像沈彥那段時間過的到底是怎麼樣的生活,可笑的是他居然還以為沈彥當初是心甘情願留在美國。
「所以那趟飛機上的雙皮奶...」
沈彥嗯了聲,說,「是我。」
原來他當時的預感就是真的,只是他的內心不夠堅定,如果當時能再堅定些,看的再仔細點,許璟想,或許他們之間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了。
「至於綁架你的人,只是因為當初我沒有對他的公司施以援手。」沈彥自嘲一笑,說,「早知道會讓你受傷,還不如當初幫他一把,幾個億的事而已。」
「……」許璟嘆了聲氣,說,「我還以為你在美國搶他老婆了,讓他這麼恨你。」
沈彥嘴角抽了抽。
他的心理還沒有變態到這個程度
「那最後怎麼樣了?」
「剩一口氣,交給警察了。」
但其實實際情況比這慘烈的多,事後沈彥自己想想都覺得,那會他可能真是瘋了。
許璟嗯了聲,拍了拍病床上騰出來的空位置,說,「要上來麼?」
這床雖然不小,但兩個大男人一起睡還是有些費勁,沈彥上去後怕壓著許璟,幾乎半個身子都在外面。
許璟看到後嘖了聲,說,「有的人在家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我負距離接觸,現在睡一張床還隔這麼遠,幹嘛,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