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的出口無疑是驚得在場所有人的失神了一瞬,何時在宣室之中劉徹不開口,由得一個婦人開口,哪怕這人是皇后,也是引得眾人震驚……劉徹亦是回頭驚訝的看了一眼衛子夫,卻見她眼裡滿是坦蕩回望著自己,終究還是出口厲聲的望向了長安令,「誠如皇后所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且如實道來。」對李廣利的不識趣更是煩躁了幾分,一個李季比起霍去病太過微不足道,可李廣利這般不肯罷休讓他已是惱火了。
長安令一聽劉徹開了口,總算是鬆了口氣,緩緩的起因經過道明,反倒是讓帝後二人同時嗅出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霍去病並不承認動手……」方才劉徹還未宣了衛青,就聽得李廣利依依不饒之勢,畢竟是條人命,他的心中亦是有些愧疚,故而並未阻止了他,但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不由的眉頭一緊,再見李廣利的疾聲厲色,是更添了幾分惱意,卻還不等他打斷李廣利,衛子夫卻已然是開了口,「長安令,本宮且問你,故而霍去病是從未承認人是他所殺?」
長安令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卻是如實的道:「確實如此。」衛子夫瞭然的點了點頭,她向來都知霍去病的敢作敢當,既然他不承認此事是他所為,她的心中更是輕鬆了一口氣,而李廣利卻依舊是不依不饒,「皇后這是堂而皇之的置法理於不顧而徇私嗎?」直指衛子夫的「護短」行為。
衛青卻是再也忍不下去了,起身就是指著他怒道:「李廣利,污衊皇后,你可知此乃何罪……」顯然怒氣值是到達了鼎盛,一直隱忍的衛青從來就不是個找事的人,可不代表他怕事,如今聽得霍去病並未承認此事,底氣更是如衛子夫一般生了上來,瞬間就是指向了廷尉,「李將軍此等行為,廷尉認為應當何罪啊。」微眯的眼睛更是不屑於他。
倒是把李廣利惹得更為惱火,「好你個衛青啊,怎麼你外甥殺了我弟弟,現在你還要來威脅於我嗎?還請陛下為我和我那可憐的弟弟做主啊。」
衛子夫見他這般,更是不齒到了極致,甚為不屑的道了句:「李將軍但言本宮徇私,那麼今日本宮便是告訴你了,但凡是霍去病所言的話本宮便是信了,他若是說自己沒做過,誰也別想把這髒水往他身上潑……長安令不行,廷尉不行……」衛子夫忽而拍案起身指著他道:「而你李廣利更是不行……因為你不配……」
雖在場的並非完完全全的三公九卿之列,可衛子夫此話無疑還是激起了千層浪,如此的自信,如此的氣場不僅令眾人吃驚,而是此話傳出去的後果定是難以預料的……是而劉徹趕緊起身將人微微擋在了身後,雖然對衛子夫的行為很是不滿,可對咄咄逼人的李廣利更是氣惱,「此事交由廷尉再議。」
衛子夫卻是拉住了他,「陛下,既然李將軍認為臣妾與長平侯護短,不如就讓三公九卿來斷此事,以彰公證。」
劉徹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沒想到衛子夫執意要將此事鬧大,拉住她的手不免更緊了幾分,可衛子夫的眼裡寫滿了堅決,讓劉徹頗為下不來台,終究是皺著眉頭怒道:「召三公九卿,明日東宮議事。」
第103章
東宮廷議並未開始,揮退了眾臣的帝後二人便是再宣室殿中爭執著不可開交,一手叉著腰一手扶在劍架上的劉徹,背對著衛子夫,似是有些怒不可遏,「你知道,若是你今日這般言論傳了出去,後果如何?」輕閉著眼的劉徹深呼了一口氣,似是在克制著自己的怒氣,今日衛子夫為了霍去病來了宣室,他雖心中有些不喜,卻並未過多在意,畢竟關心子侄於情於理這點皆可說得過去,可衛子夫如此偏頗的與李廣利對峙,傳了出去,別人只會當衛子夫任人唯親,不分是非,一味偏寵,有失母儀天下的氣度,要知道李廣利不單單只是一個朝臣,更是李夫人的哥哥,其中的千絲萬縷,但凡一個沒有處理好,就是她為後不仁……
劉徹不在乎事態的大小,可他總歸是在乎名聲,他沒有想到最後欲將此事鬧大的會是衛子夫,如何能令他不頭疼,一個是自己的心腹愛將,一個是和自己坐擁萬里江山的枕邊人,那個他都失去不得,也是不願失去的,可衛子夫每每遇到衛家人出事便如此衝動不信任他的行為,令他更為氣結。
劉徹的一舉一動皆在衛子夫眼裡,反觀她卻是一臉淡定的坐在胡椅上輕品著茶,似乎完全未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輕描淡寫的抬頭望著他的背影,「後果?臣妾敢問陛下,去病既為冠軍侯,又位列三公之位,事涉於他,單單是如此便能輕拿輕放……若他做了,陛下放了,將來他又何以抬頭立足朝堂……若他未做,陛下壓了,將來他又何以面對流言紛紛,他的一生都將背負上莫須有的罪名。」衛子夫情緒似是有些激動,「金不換是陛下的外甥,霍去病亦是臣妾的外甥,陛下心疼自己的外甥,同理臣妾亦是心疼自己的外甥,陛下欲犧牲去病的聲名,保金不換一條命,安撫李夫人……可臣妾並不願意自己的外甥背上一生的枷鎖,而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