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昭眼看著寧遠忽的發了脾氣,也不知對方在想什麼,斟酌一陣兒詢問道:「這窗外的蟬鳴實在惱人,擾了殿下的清靜,不如我帶人將它們全清了?」
回應是寧遠一拳轟在床上,也算是叩了一聲,是同意了。
章文昭趕忙爬起來,到外間揪起了半夢半醒的阿寶。
主子事少,做下人的跟著省心。阿寶夜裡一向睡得香,冷不丁被揪起來,砸吧了幾下嘴,才勉強回神。
「少爺?嗯?」
「走,跟我出來。」
「啊?去哪兒啊?」阿寶揉著眼睛,深一腳淺一腳跟在章文昭身後。
「去把府里的男丁都叫起來,把丹翎居和鄰近幾個院子的蟬都抓了。」
「啊?!」阿寶瞌睡都嚇跑了,「少爺?您不是睡煳塗了吧?現在抓蟬?」
「蟬鳴擾得殿下睡不安穩,殿下睡不安穩,我何時能哄好?我若是哄不好……」
「是、是,少爺您稍候,阿寶這就去把人都找來。」阿寶今日起床起到現在,就吃了些鴨骨架,殿下氣不消,豈不是明日也要餓肚子?為了自己的肚子著想,他動作飛快。
不多時,睡眼惺忪的男丁們歪歪扭扭站成三排。可見寧遠平日裡沒有吩咐,讓他們養成了懶散的性子。換了別的主子,這些下人晚上哪敢睡這麼實在。
「駙馬,您又有什麼吩咐?」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男丁們同樣一整日不曾吃過飯,這會兒有再好的脾氣也難以忍受。餓著肚子還不讓人睡覺,這股火氣足以讓他們忘記駙馬進府第二天就殺了個婢女。
「府里的蟬太吵了,你們將這幾處院子的蟬都給我抓乾淨。漏掉一隻,明日也不用吃飯了。漏掉兩隻,便滾出府去。漏掉三隻……」章文昭抬手指了幾個院子,最後的話沒有說完,留給男丁們自行揣測。
眾人紛紛面露難色,不等他們抗議,響叔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府里的下人都是寧遠那些兄弟姐妹或長輩們塞進來的,簽的全是賣身契,只要寧遠一個不順心,殺也便殺了。如今下人們也看清了,章文昭所做的皆為寧遠授意,章文昭要他們的命,寧遠可不會給他們主持公道。
因此響叔的刀一出鞘,這些人面色再如何難看,也不敢多言。
「殿下已經歇下了,你們最好不要弄出不必要的響動來,否則我也保不了你們。」章文昭說著竟苦笑一下。
男丁們心中紛紛翻起白眼,章文昭竟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他何時保過他們?!以前他們在府中過得是多滋潤,就是在章文昭進府後才事端不斷,這些文人,嘴皮子可真是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