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上耳機靜靜的聽了半個小時,從點擊播放開始,她就皺起了眉頭,計時器上顯示她堅持了41分27秒;
符珍額頭上冒著細密的冷汗,眼圈微紅,只覺得心底的煩躁不斷翻湧著,令人崩潰。
而肖清瀚發給她的,是一段混著嘈雜的人聲和電流的噪音,從低頻到高頻循環往復的鼓動著耳膜,其實從聽了十幾分鐘開始,音頻就變得格外刺耳,頭也開始隱隱作痛。
她摘下耳機,輕微的喘息,揉了揉眉心,想起肖清瀚說的,對有嚴重的PTSD和心理問題的人來說,發病的時候,這樣的耳鳴往往會持續很長時間,短則幾個小時,長則幾天。
因為創傷的不同,他們聽到的聲音會更複雜和多變,也更為尖銳刺耳;發病時,頭疼,夢魘,耳鳴,幻痛,等等症狀會接踵而至的折磨他們。
而除了這些,最大的痛苦,是內心創傷的根源會被觸動,那些無法面對的,恐懼的,痛苦的情緒會徹底占據他們的感知;
每一次發病的結束,就意味著下一次這樣的痛苦又會在不知何時再次降臨,像是一把懸在心口的利劍,只要活著就要一直面對,死亡反而是解脫。
活著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
符珍想到這些,埋在桌子上哭了許久,直到日落西斜,窗外的霞光布滿天空,她一眼望去,花園裡文叔和傭人們已經點上了燈。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下後,站在了主臥的門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她推開門。
屋內沒有開燈,只有暮色的餘暉灑進室內,昏暗又靜謐,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個包,可憐的小狗蜷縮在被窩裡,看不見人影。
吊瓶已經打完,針管垂落在床邊,她輕輕掀開被子,祁蘅深邃的五官和那張精緻的帥臉露了出來,符珍這會兒細細觀察,才發現這段時間他瘦了很多,下頜線更加明顯了,高挺的鼻樑哭的鼻尖微紅,臉頰泛著因為高燒導致的紅暈。
大概是在被子裡悶久了,額上都是汗,不知道自己躲起來哭了多久才睡著,即使是閉著眼,眼尾也是洇紅一片。
睫毛一簇一簇的帶著明顯的濕意,被子被拉開,接觸到涼涼的空氣,他不安的悶哼了一聲,隨後就無意識的咬緊了唇,眼角又有眼淚滑過,沾濕了床面。
沒有醒,卻仍然在哭,符珍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額頭,起身去擰了一條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又貼了個冰涼貼在額頭上。
大概真的是累極了,這段時間強撐了太久,他始終沒醒,只在咳嗽的時候,因為扯動胸口而疼的輕顫。
符珍就這樣守著他坐了一夜,半夜祁蘅高燒到40度,急的姜淮和文管家手忙腳亂,中途他短暫的醒了一會兒,
眼神在屋內搜尋,直到看見符珍的身影,才重新又睡了過去,他眼底的驚慌和不安刺痛了符珍,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擰成一團,酸脹的厲害。
靜謐的夜晚遠去,天空開始泛起微弱的光芒,隨著日出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內,房間內的陰影逐漸退去。
符珍將手裡的平板放下,她看了一晚上資料,眼睛有些酸澀,去浴室洗漱完出來,祁蘅正艱難的撐著身子從床上起身。
在看見她後,一個沒站穩又跌了回去,頓時疼的小聲抽氣,「我.......你.......沒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