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頭,眼睛從空洞的眼睛裡不斷湧出。
亂套了,一切都亂套了,從他進京的那一天他的人生就已經偏離了軌道。
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扭頭就要去找姑蘇王,沒成想剛轉過身就被帶刀一個手刀打暈了。
帶刀抱著懷裡的賀蘭慈,對著姑蘇王承諾道:「我會護主子周全。」
哪怕是付出性命,因為這條命本就是賀蘭慈給他撿回來的。
他聽姑蘇王的話朝著西邊走,他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皇宮這麼混亂,像是逃荒的一樣到處亂竄。
「站住!」
有人在背後喝住帶刀,問他是什麼人。
帶刀調整了一下呼吸,提起刀回答了他。
賀蘭慈尚在昏迷中,無法想像帶刀一手抱著他一手拿著刀,一人一刀,為他砍出來一條回家的路。
殘陽如血,落下的餘暉撒在他們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帶刀騎著隨手牽來的馬,馬蹄聲疾,他一刻也不敢停歇,他要帶著賀蘭慈跑得越遠越好,這輩子都不要再來京城了。
剛才抱賀蘭慈上馬的時候,帶刀發現賀蘭慈的左手的小拇指被包紮起來,白色的紗布上滲著斑斑血跡。
他主子的一雙手十分修長白皙,骨節分明,而這被包紮起來的小拇指明顯比其他的短了一半不止……
有人把賀蘭慈的小指頭砍了一節,帶刀看到的時候又是一陣揪心的感覺。
他用臉蹭了蹭賀蘭慈的頭髮,又輕輕地親了親,讓他靠著自己的左胸口,駕馬遠去。
帶刀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如果是一條狗,那麼他做的已經夠好了,他所做的事早就超過了一個暗衛應該的職責了。
他可以救賀蘭慈,但不會親他。
這不是一個暗衛應該對主子做的事。
可是他全做了,如果說以前的是他身不由己,可是這一次呢,明明他只要騎著馬帶賀蘭慈出來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親賀蘭慈的頭髮,親他的臉。
這馬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跑得飛快,帶刀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就像他一直砰砰跳個不停的心臟。
他已經意識到了他對賀蘭慈的感情,不只是暗衛對主子的忠心,而是一種帶著占有的愛。愛他曾經不可一世的傲氣,愛他壞的要死的脾氣,愛他一張口就能氣死人的嘴,賀蘭慈身上的種種,不論是好是壞,他全部都接受,全部都喜歡。
所以他看到賀蘭慈悽慘的樣子才會那麼痛苦,以至於痛苦到難以呼吸。愛他所愛,痛他所痛,帶刀的一顆心都為賀蘭慈而揪緊了。
所以才會情不自禁去撫()他,去親吻他。
想通了的帶刀大口呼吸著,看著懷裡閉著眼的賀蘭慈,眼淚順著眼角從臉上滾落,砸在了賀蘭慈臉上。
「原來主子你那一天要我說的話是這個嗎?」
帶刀回憶起來賀蘭慈焦急地要自己說些什麼的那一天。又想起來自己的答案,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賀蘭慈生氣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