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中菊把長凳端到廚房,涮鍋的爐子沉,搬堂屋太費事,索性在廚房湊合吃了。
在熱氣裹著辛辣的涮鍋中陽曆的六五年進入了尾聲,待天明,六六年悄然而至。
國慶的第二天,肖小娟挎著自己的藥箱至衛生所報導,她的情況與同期的學員們略有區別,多了個褚歸做領路人,對於以後得日子,肖小娟充滿了期待。
「困山村位置偏僻,那些遠地來的病人很難進來,曾所長一直盼我提高坐診的頻率。我每周大概會去公社一到兩次,我不在的時間,村里就靠你了。」褚歸說明了日後的安排,而他在的時間,肖小娟便能自行分配。
培訓班的創辦是為了解決農村的醫療困境,其他公社如何曾所長管不著,但青山公社的學員一定是下到基層的,因此除了困山村,肖小娟另有兩個生產隊需要走訪。
忙碌的日子好像被擰了加速的發條,等肖小娟適應了日常的節奏,赫然驚覺村里竟交了任務豬,張羅著結算公分了。
鑑於十二月末剛分了肉,楊桂平做主把養殖場的肥豬全換了錢,村民們毫無意義,大讚他英明,換成錢好,錢捏著踏實。
賀岱嶽是單人工分最多的,楊桂平替他爭取了勞動標兵,褚歸春風滿面的在台下看著賀岱嶽胸戴大紅花領獎,賀岱嶽的深麥色皮膚被大紅花襯得更黑了。
褚歸腦袋裡冒出個形容詞,黑里俏,頓時繃不住埋頭大笑。
勞動標兵的獎品是一條毛巾、一個軍綠色的水壺,賀岱嶽把毛巾給了潘中菊,水壺給褚歸,理由是褚歸的水壺舊了。
褚歸看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水壺,得,賀岱嶽說啥就啥吧:「我用新的,你用我的。」
跟了賀岱嶽七年多表面坑坑窪窪的水壺自此功成身退……退了一半,賀岱嶽把褚歸的舊水壺當寶,捨不得糟蹋,只偶爾用用,干粗活拎的仍是他原來那個。
「你怎麼連這也寫給奶奶他們看?」褚歸伏案寫著年前的最後一封信,賀岱嶽瞥見他筆下的內容,忙伸手按住,「太丟人了。」
「丟人怪誰,你自己放著好水壺不用,非要帶舊的,漏了一褲子水不察覺,被吳大娘誤以為嗚——」捂信紙的手移到褚歸嘴上,阻止他說出最丟人的部分。
賀岱嶽真急了,他一個大男人被誤以為尿褲子,若讓安書蘭他們知曉,他有何顏面再登回春堂的門。
褚歸拉著賀岱嶽的手腕扯下,嘴角噙了抹笑:「不寫也行,但你得聽我的話。」
「我什麼時候不聽你的話過了?」賀岱嶽一副擔心褚歸反悔的樣子,唰地抽過寫了兩行的信紙撕碎。
「你說的。」褚歸一本正經地指著衣櫃沖賀岱嶽發號施令,「裡面打了四個補丁以上的衣服今後不許出現在你身上,下周和我去縣城買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