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發降低了音量,保持生產環境的安靜,賀岱嶽雙手沾染了血跡,熏著沖鼻的熱腥氣,神情鎮定,褚歸幫他打下手,配合十分默契。
六隻豬崽總共生了兩個小時,褚歸餵了母豬一些清水,剪掉臍帶脫去胎衣的豬崽渾身濕漉漉的,因是家豬與野豬配的種,毛色黑白交雜,楊桂平笑生的是一群花豬兒。
伴隨著胎盤脫落,賀岱嶽宣布整個生產過程結束,他們困山村養殖場有了第一批小豬崽,總共九隻!
霎那間,陪著守了三四個小時的人群爆發出激動的歡呼,一個個高興得仿佛自家添了新丁。
賀岱嶽抱了濕稻草扔到圈外,楊朗麻溜地上去幫忙:「要燒了不?」
「燒。」賀岱嶽洗洗手,桶里的水渾濁不堪,得換桶乾淨的。
王成才二話沒說提了木桶:「我來,你跟褚醫生辛苦了,趕緊歇歇。」
木桶到了眼前,吳大娘他們一個個偏頭去瞅,注意到水下泡著的胎盤,有人叫住王成才,向他討要,豬胎盤大小是團肉,扔了怪浪費的。
王成才頭一回聽說豬胎盤能炒了吃,轉而問賀岱嶽的意見,養殖場是賀岱嶽管著的,他做不了主。
「給她吧。」賀岱嶽壓根沒想過會有人想要,本來是打算挖坑埋了的東西,對方既開了口,他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新生的豬崽充滿了活力,爭搶著吃奶,褚歸把兩隻交叉重疊的分開,小豬崽毛干透了,摸著軟乎乎的,手感意外地舒服。
單是鋪干稻草不足以保暖,煮豬食燒的木炭在此刻派上了用場,猩紅的炭盆放在圈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熱意,以至於有幾人走出養殖場冷得直打哆嗦。
賀岱嶽取了件外套讓褚歸披上,他今晚是離不得養殖場了,褚歸快快回去勉強能睡半宿。
「我在養殖場是睡一樣的,你忘了,我們走前讓伯母把門落了栓,回去又得叫醒她開門。」褚歸攏著衣襟,牛棚都住過的人,哪那麼嬌氣了,「還是說你不想挨著我睡?」
潘中菊留家裡守著,他們日子過得好,後院養著雞啊馬的,難保不招賊惦記。
賀岱嶽怎麼可能不想挨著褚歸睡,褚歸話說到這份上,他再催人走就是腦袋讓豬踢了。
鍋里剩了些熱水,賀岱嶽舀來和褚歸簡單擦洗一番便相擁著睡了,後半夜醒了一次,下床查看豬崽的狀態,褚歸睡沉了未有察覺,只在賀岱嶽重新上床時往他懷裡拱了拱。
養殖場的床窄,被子罩兩具成年男性的軀體稍顯侷促,褚歸側身睡了一晚,身前是賀岱嶽的胸膛,身後是他環抱的胳膊,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在家裡。
像以前無數個共枕的清晨那樣,褚歸將臉埋進賀岱嶽的頸窩輕蹭醒神:「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