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岱嶽對紅薯乾的印象十分模糊,那應該是他父親去世前的光景了,自父親去世,母子倆連吃飯都困難,哪有閒情逸緻曬紅薯干。
越冬的紅薯儲存在雜物間,表皮裹著泥, 賀岱嶽挑揀了一部分好的, 壞的裝簸箕里, 回頭把沒壞透的削一削剁碎了餵雞。
為了不吵到褚歸,賀岱嶽拎了盆到後院, 鎬子搗得咚咚響,潘中菊在廚房喊他力道輕些, 莫把盆底搗穿了。
煮好的紅薯稀飯裝了一大缽,潘中菊撈了碗酸菜切碎,下鍋用豬油炒香。干辣椒是炒酸菜的標配,賀岱嶽以褚歸不能吃辣為由,沒讓潘中菊放。
開飯前賀岱嶽進了趟臥房,褚歸扶著腰別彆扭扭地下了床,賀岱嶽忙伸手攙著,得到了一個嗔怪的瞪眼。
「咋不多睡會兒?」賀岱嶽站直,令褚歸靠得更舒服,一手幫他揉腰,同時不動神色地把領子往上提,蓋住他後頸的痕跡。
褚歸腿根酸軟,小腿肚子昨兒繃得抽了筋,後遺症尤為鮮明,他自詡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怎麼偏偏對上賀岱嶽討不到一點好。
「上午長栓要來做針灸。」褚歸解釋了他起床的原因,自己給自己按了幾個穴位,腫脹的地方賀岱嶽上過藥了,褚歸縮小了邁步的幅度,乍眼看與往常沒什麼區別。
潘中菊拿著飯勺盛了三碗紅薯稀飯,天麻分到了一小碗,它最愛吃肉,清湯寡水的稀飯是看在潘中菊的面子上意思意思吃點。
賀岱嶽挪動凳子,褚歸若無其事地坐了下去,不適感是有的,但可以勉強忽略。
天麻丟了不符合它胃口的稀飯,鑽到桌底下玩禇歸的鞋帶,它似是疑惑以前都會勾腳逗它的人今日怎麼不為所動,歪著腦袋喵喵叫了兩聲。
鞋帶被天麻勾拉了毛,賀岱嶽幫忙制止了小貓的搗亂行為,擺手趕它上一邊玩去。
潘中菊炒的酸菜十分下飯,褚歸吃了一碗半的稀飯,並一個賀岱嶽剝了殼放他碗裡的雞蛋。熱乎的食物填滿了肚子,飽足感消解了身體的疲頓,褚歸克制地抻了抻腰,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鬆快的神色。
「你歇著,養殖場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仗著潘中菊在廚房蒸紅薯,賀岱嶽放肆地叭了褚歸一口,他剛端了火盆到隔壁衛生所,褚歸嗅到了一股帶著熱意的木炭氣息。
賀岱嶽離開了沒幾分鐘,潘中菊的紅薯蒸熟了,今日天氣確實好,院裡的陽光明晃晃的,因為是初晨的緣故,感受不到什麼溫度。
紅薯干要經歷三蒸三曬,潘中菊左右手架著兩條長凳,叫褚歸幫他把雜物間的簸箕拿來。
賀岱嶽將簸箕收在了高處,褚歸抬手去夠,拉伸的小腹頓時傳來一陣酸痛感。褚歸微微吸氣,暗罵了賀岱嶽一句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