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大伯拍了賀代光一巴掌:「現在嫌麻煩了,誰叫你當初逞能。」
「我沒。」賀代光冤枉,他慶幸還來不及,怎敢嫌麻煩。
賀大伯訓完兒子,手摸褲兜掏了捲毛票詢問褚歸他該付多少醫療費。
「不用不用,順手的事。」褚歸搖頭拒絕,賀大伯一家對賀岱嶽母子倆向來多有照拂,褚歸從未想過收賀家人的錢。遠的不說,賀代光替他們挑水也沒談什麼辛苦費不是。
與賀大伯的拉鋸以褚歸獲勝告終,送二人離開時,月色朦朧,星光暗淡,看著像是有雨的樣子。雨後山路泥濘,走起來十分濕滑,若明天下雨,他們怕是得把去公社衛生所的日子往後挪。
用棉布一根根地擦乾銀針,中途小腿頻頻傳來尖銳的癢意,褚歸當是被蚊子咬了,隨意撓了撓,動作利落地收拾好針灸包,洗手上床。
小腿的癢漸漸到了大腿,褚歸翻來覆去地撓,隨即到了腰上,他終於忍不住起身坐了起來。
「怎麼了?」聽褚歸喊癢,賀岱嶽點亮了煤油燈,他睡前分明檢查過蚊帳裡面,確定沒有漏網之蚊。
褚歸穿著衣服褲子,蚊子哪能咬到腰上,他撩開褲腿,昏暗的火光中,嫩白的皮膚分布著不規則的疙瘩,帶著褚歸抓撓過的痕跡,看著頗為觸目驚心。
腰上同樣有好幾個疙瘩,癢得褚歸一臉難耐,莫非他發風丹了?褚歸自己給自己把脈,疙瘩一直發癢,但跟風團的症狀大相逕庭。
「我去弄點鹽水來給你擦擦。」賀岱嶽到廚房後門拿了洗臉盆倒了半壺開水,加鹽和涼水兌到略微燙手的溫度端到臥房。
燙呼呼的帕子減緩了癢意,褚歸吐了一口氣。賀岱嶽吹了煤油燈,重新躺下,然而沒過多久,發癢的地方轉移到了小腹,褚歸伸手去撓,突然間指腹似乎按到個什麼東西。
「岱嶽,你把燈點上。」
褚歸僵著身體,手指死死按住,待賀岱嶽點了燈,他捏著手指湊到燈下,緩緩分開手指。
會飛的黑芝麻?褚歸只看到黑黑的一點從他指尖上閃過,恰恰跳到煤油燈的火苗上,呲一下被燒了個精光。
「是跳蚤。」
賀岱嶽道出了元兇,「肯定是天麻傳給你的。」
家裡三個人中,天麻最粘褚歸,時不時挨著他腳踝蹭。褚歸的神色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他慌慌張張地站到地上使勁蹦了兩下。
蹦完覺得不夠,天麻蹭了他那麼多次,誰知道有多少跳蚤,褚歸一把將自己脫了個赤條條,白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