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審視著她,未發現她有異動,仙君亦未提醒於她,她稍稍放了一二分心,沒有急於殺她。她總要弄明白梅箬妍當初是如何殺的大乘真君,水月教禁術可沒那麼厲害,梅箬妍的資質罕見歸罕見,卻還沒到能助她化神殺大乘的地步。
倘若能獲得越階制敵的法門,等飛升成仙她便有自保之力,不必如仙君一樣做底層牛馬。仙君約莫也對此事感興趣,否則早已催促她動手。
思及此,掌門決定先懷柔再逼迫。
她回答:「你不明白,若你的前路有一座無法攀登、無法繞行的高峰,你看到許多同你一樣的人已然被阻攔在山腳,只能絕望地仰望高山,再無寸進的可能,你也會同我一樣將什麼道義、良心都扔到一旁,無所不用其極地剷除那座山。」
「逍遙元君就是那座高峰,她不死,無人能抵達詛咒大道的盡頭,詛咒和其它道不同,祂只有一條路,沒有任何分支,能在大道頂峰成神的也只有一個人。」
掌門滿面虛偽的悲色,詛咒之力化作巨手懸於梅箬妍的頭頂。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你回答我了。箬妍,你若與我等同心,我可保你轉世重入道門,助你修至大乘,我可向天地立誓。你若執迷不悟,那便莫怪我心狠無情。」
於掌門而言,情義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她既心甘情願做這白眼狼,又怎會突然想把她拉上船,平白承擔她假意投敵的風險,她若覺得她可以被勸降,一開始就不會暴露殺心。所以十有八九,她是有所求,才會在此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求什麼……越階殺敵*?
梅箬妍真的想笑了,亦徹底死心了,水月教不可拉攏,冒然拉攏,只會讓更多弟子陷入同予真長老一樣或更慘的境地。
不過,在走之前,她還要確認一件事。
「合歡宗、勿虛閣、煞血門皆與水月教一條心嗎?」
掌門看出她已失望至極,不吝再予她絕望,讓她認清現實,遂答:「不錯,雖說三宗未像我水月教這般被斷絕前路,但成仙成神的誘惑總歸不是久遠的恩情能比。」
久遠?不過七千年!
梅箬妍不想再說什麼,她默默催動功法,源自至陰元魂極致精純的詛咒之力眨眼鑽入頭頂巨手掌心。
陰陽逆轉,相生相斥,合二為一,回返始道,同類兼容。
增添因果律令——咒我者,逆!
一切皆在瞬息之間,大乘修士自然能夠反應過來,於是巨手攜滅頂之勢下壓,成千上萬的詛咒在這一剎那爆發,能讓大乘之下的修士觸之化為血霧蒸發,然而……
梅箬妍毫髮無損,不僅如此,那巨手反而崩解潰散,化作漫天飛霧,掌門猛然噴出一口血,道衣隨之變得淺淡朦朧。
見狀,龍仙君合目,猶是旁觀不出手,梅箬妍深深地看了正化解詛咒反噬之力的掌門一眼,催動雙重詛咒「若陣法阻我,布陣者傷,則陣法失效」與「我若凌空,則移形千里外」。
這一次,無人阻她。
與此同時,在洞府乖乖等梅箬妍回來的七悅忽然腦海警鈴大作,異獸的危機預感促使她即刻獻祭一縷心火入「神淵」,激發金烏血脈。
火焰包裹胖烏身軀成繭,暘谷扶桑的虛影在其背後浮現,托舉耀日緩緩升起,將火焰繭容納其中。
倏然火花四射,羽翼展開,烈火盈身,頭頂白毛,三足而立,尾羽幻彩,背負曜日。
她發出一聲啼叫,音附幻,衝出洞府,曜日旋轉,至陽烈火飛濺,化作漫天火雨,直襲碾壓而來卻因幻凝滯的道影。
那道影似紙脆弱,遇火即焚。
伴著數名合道尊者的慘叫聲,七悅振翅,追隨感應如流星奔掠。
「碧空本無焱,若有,滅也。」
「此時非此時,逆流倒回歸彼時。」
「我在之地,空間成圓。」
因果、時間、空間三道規則餘暉被詛咒牽動降下,三名大乘元君憑空而現,將七悅包圍其中。
詛咒粘在七悅之身,火焰稍有減弱,她沒有慌張,頭頂白毛抖動,身後再度出現暘谷與扶桑,不再是幻影,而是半凝實之態。
金烏立於扶桑枝頭,曜日徐徐上升,光芒愈發璀璨,天地靈氣正在燃燒。
三名大乘元君對視一眼,默契地披上道衣,加大詛咒威能。
借取火之道規則:「火焰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