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在歡先鑽了進去,隨後小心地扶著妻子踩窗入室。
不是她們不樂意走門,實在是正門那邊堵了太多東西,不如走窗便捷。
她們破窗的動靜不小,戶主應該發覺了,只是不知對方有無膽量找過來。
應該有膽罷,畢竟能為了好名聲,差點拿刀把自己捅死,只為了陷害糟糠妻,讓糟糠妻被拉到菜市口斬首,他再來演一場被辜負的悲痛痴情漢在妻子臨死前大度原諒的戲碼,全了自己的好名聲,好便於之後另娶年輕貌美能助他成就功名的大家閨秀。
異想天開到令人發笑。
事實證明,沒有大家閨秀會看上一窮二白、無甚本事、渾身晦氣還不乾淨的酸書生,這書生且沒有俊朗不凡的容貌,反倒長得尖嘴猴腮,真不知是誰給他的自信,認為只要有一個痴情種的好名聲就能娶到大家閨秀封王拜相。
原本她們是不解的,但當她們隨意掃過這間書房,瞧見書桌上擺著的不是科考要求掌握的書目,而是諸如《池魚亦可躍龍門》、《平凡書生此生不凡》、《窮書生與美嬌娘》一類的話本子時,她們明白了書生自信的源頭。
孰能想到,世上竟真有人毫無根據,單憑稱心如意的臆想就將話本子奉為至理聖經,還為此毫不猶豫害了條人命。
蠢與壞已無法將之形容,惡毒勉強與之貼邊,唯有世間最過分的辱罵才能與之相配。
「你、你們是誰!」鬍子拉碴、雙眼充血、手持利斧的中年書生終於鼓足勇氣打開書房的門,進來一見是兩個貌比天仙的美嬌娘,霎時把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聲音也不再顫抖,變得響亮而充滿自信,「你們肯定是來接我去天宮的吧,我就知道,我這麼有才華有名聲的人怎會終生在這俗世泥潭沉淪。你們是哪位真人坐下的仙子啊,可有婚配?你們放心,我這個人比較痴情,最多一妻三妾,不會讓你們……」
其話尚未說完就被忍不了的昭在歡飛起一腳踩臉踹飛,連帶著滿口牙整整齊齊碎個乾淨。
撞碎桌椅堪堪沒嵌入地里的中年書生張開嘴,滿口血和牙齒碎渣,疼得只能嗚咽,不敢大聲哭嚎。
「這狗東西比那蝸牛妖還令人作嘔。」昭在歡氣得炸毛。
昭無縈一邊溫柔地給小狼崽順毛,一邊說:「狗狗可比這垃圾可愛多了,不能那樣辱狗狗。」
「姐姐說得對,這就是垃圾。」昭在歡猶不解氣,等姐姐幫她撫平了凌亂的頭髮,她走上前一腳碾碎了男人最在乎的東西。
昭無縈無奈又寵溺地掐法訣,讓她家小狼崽的鞋子避免沾染污穢,順便阻斷中年書生湧上喉嚨的慘叫,她們可一點都不想聽。
中年書生根本沒功夫為他那最在乎的東西哀悼,極其劇烈的疼痛促使他不得不張口叫喊,卻是怎麼叫都叫不出。疼痛沒個宣洩途徑全壓在身體中以至於痛感加倍,當然也是昭無縈特別贈送的詛咒在發揮效用,不單是疼痛加倍,還有不能昏厥,中年書生在活著的情況下。體驗到了上個副本肌肉男的「酸爽」。
「歡歡,且問他是如何冤枉劉惠娘刺殺他的。他若是沒有蠢到底,識相點,會一五一十說出我們想聽的話,可對?」
後一句自是說給那想打滾但被一訣定身的中年書生聽的,中年書生不出所料嚷嚷起來,這次倒是順利出聲了,就是完全聽不清,牙都沒了的人怎麼可能說清楚話呢?
沒關係,平反冤案也有規則,只需要真兇對著記錄冤案的案件卷宗講出事件真相,即可完成平冤關鍵一步,難點在於如何讓真兇老實吐露不摻假的實情。
昭在歡從隨身空間中取出官帽官刀佩戴好,又取出卷宗拿在手中,冷聲道:「說清楚你是如何誣陷劉惠娘謀害你性命的。」
中年書生一邊痛苦嗚咽,一邊眼睛滴溜轉,模糊不清地嚷嚷尋常人聽不懂的話,其實就是借著滿口牙碎了的機會瞎嚷嚷,他並不想承認誣陷一事,那會壞他名聲,最重要的是他從那捲宗上感覺到危險,好似只要他說了實話認了罪,卷宗就會把他吃掉,比起被吃還是疼吧,疼得麻木就不會疼了。
他盤算得好,卻不知因為玄妙的力量他不會有麻木的時候,疼痛只會愈演愈烈。
見卷宗毫無反應,昭在歡就知道這垃圾不老實,她也不廢話,鈍刀子割肉似的一節一節踩碎他的骨頭。
剛踩碎下半身,中年書生就承受不住了,他終於發現眼前這二位不是天上來的天仙,而是地下來的索命鬼!他再不能懷抱僥倖,疼痛與清醒粘合,讓他不得不選擇最解脫的那條路。
他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地把當年的真相說了一遍,不敢為自己開脫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