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隊伍里的女子寧願把自己賣給某些爛人,也不願給這份尊重。
姐姐其實是很失望的,她們沒甩開這支逃荒隊伍是想多震懾那些吃人的玩意一段時間,再給隊伍里不算壞得徹底的女子們些許生機,然而吃人者人恆被吃,她們到底是和他們一樣沒能逃過因果報應。
正如記憶中姐姐曾說的,或許善良之人在世道變壞的初期就已離開人間,留下的不過是為了生存不得不變壞或骨子裡就藏著惡的人。
「我沒事,歡歡。」昭無縈輕嘆一口氣,隨即揚起笑容,對她說,「我們繼續走吧,喜宴城應是我們必須去的地方。」
昭在歡拉住她的手,提議道:「我可以去除掉那些臭蟲,你不要不高興。」
昭無縈笑著搖搖頭,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捏捏狼耳朵,說:「有歡歡,我不會不高興,我只是對那些女子稍微有點恨鐵不成鋼,我不是很能理解她們為何不願獨立行走,非要依附某個人,即使依附的結局是被當成食物吃掉……」
「她們始終戴著鐐銬。」
昭在歡想起王家村的女人,她們對男人絕對服從,剛生完孩子,男人要吃飯,她們會忍著疼痛虛弱去給男人做飯,男人不想要女娃,她們會為了男人高興親手殺掉剛生下的孩子,再努力懷個男胎……在她眼中,那些女人沒有活著,她們的魂魄虛無得好似沒有,稍微凝實一點的也極度萎靡,反倒是男人污黑混濁的魂魄大多凝實且精神。
在王家村徹底變成傻子村前,她給過那些倀鬼女人機會,只要她們能捨棄那些男人,她就放過她們,畢竟嬰靈們對母親仍抱有孺慕之情,她們無比盼望得到母親的愛。
假如倀鬼有心,或許能讓那些跟在母親身邊的嬰靈沒那麼可憐。
可惜沒有假如。
倀鬼對她們破口大罵,還想動手打人,發現打不過就整日以淚洗面,再盡心盡力照顧傻子,仍是給傻子伏低做小,她們似乎期盼著傻子變好後,能看在她們勞苦功高的份上也對她們好。
愚蠢可笑且悲哀,昭在歡在將她們變成傻子前問過她們——為什麼一定要敬著男人,給男人當奴隸?她們回答了很多,但不太好聽,她沒有記住,僅記住一句「女人就該這樣」,還有一句「長輩都是這麼說的」。
嘖,這些女人還是當傻子好,起碼傻子不用戴鐐銬,不用被迫當一輩子奴隸還可悲的沾沾自喜。
「你說得對,她們戴著鐐銬,是有心人專為奴役她們特製的,沒有她們那樣殘酷經歷的我們無法與她們產生共鳴,無法真正理解,更不知鐐銬的源頭,解不開那份禁錮。旁觀者如此,早已習慣鐐銬的她們更是連解開的念頭都不會升起,我不該等著她們自己醒悟。」昭無縈垂眸,悶悶不樂。
見狀,昭在歡眉心緊蹙,將她拉進懷裡抱著,認真道:「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責任,無須自責,姐姐,我們不是救世主,也當不了她們的救世主。」
「嗯……」她輕輕應著,低落的情緒很快便自我消解,再出聲時,情緒語氣已恢復如常。
她抬眸看她,笑著說:「獵羊人令我厭惡非常,他們應該消失對嗎?」
「對。」昭在歡鬆開眉頭,篤定道。
與此同時,獵羊人正在茹毛飲血,生吃兩腳羊,吃得是他們眼中最為嬌嫩的女人,所有女人在一個照面就被他們殺了個乾淨。專好遊獵的獵羊人不喜畜牧,他們從來不會留著獵物過夜,更不會帶著獵物這樣的拖累四處遊蕩。
並且他們和待宰的那些男性難民一樣,俱是認為女人的肉更好吃,更能成就他們。
他們已經吃了許多女人,外表上多出了妖怪的特徵,力氣也變得比常人大。他們認為吃女人是變成大妖的捷徑,男人只能算是填飽肚子的口糧。旱災對於獵羊人來說不是壞事,只有那些災民飢餓到沒了力氣,他們才能輕鬆狩獵,不必擔心在成妖之前就被打死。
「老狗,那個喜宴城咱們去嗎?」
被稱為老狗的人想當狗妖,除了吃女人外,他吃得最多的就是野狗,現在他已經長出了狗耳朵和尖牙利齒。
老狗撕扯食物的皮肉,嚼兩下吞咽,說:「去啊,為啥不去,聽說那喜宴城主是個大妖,這次擺大宴的目的是募兵,好多小妖慕名而去,咱們這些准妖不湊個熱鬧,以後成妖了不得遭那些拉幫結派的排擠,到時候過得比人都不如還成妖幹啥。」
「老狗說得對,老狐你別是想臨陣退縮吧?」
「我就是有點擔心,准妖畢竟還不能算是妖,別咱們去湊熱鬧反成宴席上一道菜,那可就招笑了。」老狐一臉不安。
其他人聽了面面相覷,隨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