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曜大驚失色,把剩下的雞腿塞進嘴裡吞了,將梁寰拽了過來信誓旦旦道:「老師,都是他逼我的!」
梁寰被迫擋在他面前,淡定地同百里承安對視:「都是朕的錯。」
百里承安:「……」
大概是看出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百里承安連嘆了三口氣,才語氣沉重道:「罷了,陛下既然執意要立男子為後,臣也不便多言,只望陛下日後能更加勤勉,興我大梁基業。」
梁寰點頭:「自然。」
百里承安走出了大殿,站在百官最前列,鼓樂禮炮齊鳴,眾人跪賀:「恭喜陛下立——」
最後一個字尚未說出口,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扭曲模糊起來,跪伏在地的百官和太監宮女們變成了半透明的彩色斑塊,在一瞬間變成了玻璃狀的尖刺刺向了大殿內身著喜服的梁寰和厲曜。
「快走!」梁寰拽了厲曜一把,厲曜縱身躲開周圍扭曲的人形攀上了逐漸扭曲的盤龍柱:「怎麼回事?這婚還結不結了?!」
「朕在北梁時從未立後,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精神源是無法復刻的!」梁寰縱身躍上了屋頂,腳下的琉璃瓦變得軟黏泥濘,腳下的宮殿如同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物試圖將他吞噬入腹。
「陛下!!!」悽厲的叫聲在焚燒的大雪中蔓延綻放,纏住了他的手腳。
「別陛下了!都給老子滾蛋!」厲曜從泥濘中掙扎而出,甩出了把長刀將那些藤蔓狀的手腳砍斷,拽起梁寰就往前跑去。
暴雨瞬間傾盆而下,大雪呼嘯,繁花在戰火和硝煙里直衝天際,蔓延的血河沖入了金碧輝煌的宮殿,火紅的綢緞纏繞著生鏽的鎧甲,熒白的骷髏堆積成山,伸長了骨爪哀嚎著沖向他們。
「往前跑!」梁寰甩出長劍,將那些骷髏攔腰斬斷,「殺了它!」
「殺什麼玩意兒?!」厲曜尚未完全清醒的腦子更懵了,他吃驚地看著手裡的刀變成了把光狙,在暴雨中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那輪慘白的太陽隱藏在風雪與硝煙之後,同他對上了視線。
來不及猶豫,他果斷上膛,往前爆沖幾步登上了宮牆頂,對準那輪太陽就是幾槍,隨著熟悉的硝煙味鑽入鼻腔,記憶驟然回籠,他瞳孔倏然收緊:「這是你的精神源,弄死它你精神源也會爆!」
梁寰手中的長劍用得行雲流水,暴雨中的屍骨早已堆積成山,他踩著屍骨一步步登上了城牆,臉上的血被雨水沖淡,他俯身將厲曜攬在懷中,抓著他微微顫抖的手,對準了那輪黯淡無光的太陽,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巢穴內,精神源傳出的劇痛讓梁寰擰起了眉,眼睫顫抖,卻仍舊無法睜開眼睛。
精神源內,整個世界開始坍塌。
厲曜抓著梁寰的手在狹窄逼仄的宮道內往前奔跑,而在他們身後是不斷在爆炸塌陷的世界,碎裂的世界色彩璀璨絢麗,卻如同蝕骨的毒藥步步緊逼。
「它受傷了,趁現在抓住它。」梁寰道。
「你也受傷了!」厲曜一把將他薅過來摜在了斑駁的宮牆上,倉促間抹了把臉上的冰冷刺骨的雨水,「精神源毀了你的意識就毀了!」
梁寰在雨中沖他笑:「放心,朕死不了。」
「死不了也能疼瘋!」厲曜暴躁道,「連結我的精神力也能拖延,你就非得用這麼極端的辦法?」
梁寰笑意加深:「你又不喜歡這裡,朕留著也沒用。」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不喜歡?!」厲曜差點一拳頭砸他臉上,但最後聲聲忍住了,「這裡是你的精神源,你現在立刻構築一個安全屋!」
梁寰挑眉:「那隻異種——」
「別他媽管那隻異種了!」厲曜暴怒,「想一個對你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堅硬的牆面拔地而起,光怪陸離不斷崩塌的世界被隔絕在外,屋頂快速合攏將暴雨和風雪抵擋在外,家政機器人運行的噪音緩緩響起,狹窄的窗戶外透進了昏暗的燈光,灑在了柔軟溫暖的毯子上。
厲曜赤|裸著上半身,腳下的軍靴還帶著泥,他扔掉手裡的外套,環顧四周後有些不可置信:「這裡是……傭兵宿舍?」
梁寰穿著身毛茸茸的睡衣面無表情地同他對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美妙。
厲曜震驚地打量了他三遍,然後發出了聲驚天動地的爆笑。
梁寰木著臉盤腿坐在地毯上,厲曜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陛下,我知道我很有安全感,但你也不能把我脫得這麼幹淨,給自己裹得這麼嚴實啊。」
他不止說,還伸手揪了揪梁寰睡衣上彩色的毛線球:「寶貝兒,你要穿這個跟異種打架嗎?」
「厲曜。」梁寰沉聲警告警告他,顯然覺得威嚴掃地。
「嘖。」厲曜到底還是給他留了一點面子,但也沒多留,惡劣地捏了捏他紅透的耳朵,「在精神源里你是主宰,那隻異種短時間找不過來,在這裡殺了它危險性太高,不如先將它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