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又讀了什麼名作,但字裡行間都是對自己這條小命的重視。
「是易衡白。」厲曜從晶片裡調出了一段截屏錄像,裡面是易衡白在和他談判的圖像。
暮泊瞳孔驟縮,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往旁邊坐了坐,遠離了那段全息錄像。
梁寰看著錄像中和厲曜完全不像的青年:「以現在的技術,能將死人復活到這種程度?」
厲曜搖了搖頭:「不知道,但他給我的感覺很怪異,我有時候感覺他就是易衡白,有時候感覺更像虛擬生命體……這樣反而不像異種偽人了。」
梁寰靠在了沙發靠背上,和全息錄像里的人對上了視線:「他們派來易衡白,難道只是為了勸說你回去?」
「你還記得酒吧頂樓的嵌合體實驗室嗎?」厲曜坐在了沙發扶手上,抬手截停了易衡白展露手臂成觸手的畫面,「像不像?」
梁寰眯起了眼睛:「所以陸斂才會這麼著急襲擊我們,讓宥釗宸脫身,是怕我們查到更深的東西。」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暮泊。
暮泊沒聽明白他們的啞謎:「陸斂要抓我嗎?」
厲曜耐心地給他解釋:「嵌合體和變異體不同,變異體是雙塔和蔚檸,他們雖然行為模式更像人類,但本質上還是異種,又因為經過了基因改造,他們的戰鬥力雖然高,但壽命很短暫,至於嵌合體——」
「嵌合體更像是將人類和異種對半切後組合起來。」梁寰給了他更直觀的解釋,「至於到底是人類的意識占據主導,還是異種的意識占據主導,這一點很難說,我們對嵌合體的了解非常少。」
暮泊恍然大悟:「蘇牧嶸給我讀過相關的論文,不管是嵌合體還是變異體,在實驗領域都是嚴令禁止的。」
「吞噬屍體變成偽人,是異種接觸人類基因唯一的自然途徑。」厲曜嗤笑了一聲,「異種想用偽人迷惑人類掠奪資源,人類自然也眼饞他們強悍的精神力和體質,養殖區豢養那麼多異種可不是單純為了獲取燃料……嘖,都夠噁心的。」
「那我是什麼東西?是異種偽人、變異體還是嵌合體?」暮泊腦子有些亂。
「你可以去問問川烏。」梁寰笑道。
暮泊懷著對自我認知的思考,迫不及待地去了關押川烏的實驗室。
「他自己去行嗎?」厲曜有些不太放心。
「只是看著蠢,川烏給他的智力評級是3S。」梁寰道,「演戲和繁殖只是他的愛好。」
厲曜感慨道:「真是高人不露相。」
梁寰捏了捏他的手腕,將他的注意力轉移了回來:「難怪一個易衡白就讓你亂了方寸,你覺得這是郇昝給的信號?」
「黎明計劃之前,軍部各方就一直在爭奪主導權,郇昝和陳安都是堅定的肅清派,人類和異種絕對不能共存,易園則是實驗派,他認為人類能取異種的基因自用,所以他一直和川烏實驗室有聯繫,其他的有共存派,撤離派……呵,各執己見,但大多數人都是主張肅清異種尋找新的家園,所以黎明計劃才能成行。」
厲曜搖了搖頭:「郇帥生病之前,也曾經大刀闊斧清理過軍部,他的立場一直非常堅定,易衡白雖然和易園是父子,但他追隨的是郇帥,我想不通郇帥派他來的目的,陳安還活著的消息誰都可以告訴我——除非他的態度已經變了。」
梁寰挑眉:「他和易園聯手了?」
「有這種可能。」厲曜閉了閉眼睛,「如果他和易園聯手,易園是絕對不會讓陳安回來的,所以我才急著……」
這個話題在兩人之間太過敏感,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梁寰笑了笑:「如果我是郇昝也會逼你回去,如果信號接收器在你身上,激活坐標運氣好能接回陳安,運氣不好也能給易園一個交代,如果信號接收器不在你身上,就能利用你來對付我,甚至反過來挾制易園——你對陳安和易衡白這麼在乎,對黎明計劃著了魔一樣,肯定耐不住性子要回去看看。」
可能回來的老師和為他犧牲的戰友,疑似嵌合體不得安息的哥哥,還有立場不明的老帥和即將走入歧途的軍部,以厲曜的良心不可能不回去,郇昝已經孤注一擲,將砝碼加到了最大。
他輕蔑地點評:「老匹夫是真快死了,狗急跳牆好盤算。」
厲曜:「……你上朝的時候都是這麼罵人的?」
梁寰挑眉:「朕只有挨罵的份,這裡又不會有史官盯著朕記錄。」
他都是把史官轟出去再罵。
厲曜同情地摸了摸他的頭:「你也挺不容易的。」
梁寰點頭:「朕會英年早逝,都要歸咎於朝中那些蠢笨如豬的東西。」
厲曜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