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寰道:「明晚呢?」
「繼續湊合。」厲曜的腳還放在治療儀上,他伸了個懶腰,將上衣脫下來扔到了沙發上,「下個月佣金到帳之前,餓不死就是我們最大的勝利。」
「朕不會住在這種地方。」梁寰說。
厲曜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正對著他:「有錢你就去外面住酒店。」
梁寰:「……」
他沒錢,剛才厲曜的錢不夠,他還給補了七點個濃縮幣。
「你把我瞪出窟窿來也沒招。」厲曜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床,懶聲道:「或者陛下委屈委屈,過來我摟著你睡。」
梁寰氣得一甩袖子,在窗前尋了處乾淨的地方,盤腿閉眼開始打坐。
厲曜笑了一聲:「病得真不輕。」
梁寰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丹田處緩緩匯聚起了一股熱流,氣息沿著奇經八脈遊走了一周天,心下驚喜。
他之前的身體幼時就傷了根本,更有人斷言他是早夭之命,但當年阿叔和十九叔很重視他的習武,早早便請了師傅教他。他們走後,師叔祖便常來往宮中教他道家法門,依師叔祖所言,他根骨在普通人中尚可,但因為白玉湯之故,有益進是不可能了,只能當做強身健體。
他雖可習武,但每次調用內力都會虧損元氣,後來又被刺殺,經脈受了重損,外加政務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調養,久而久之早已將身體虧耗一空,宮中太醫多次提醒,但都被他當做了耳旁風。
這具身體雖然比之前的身體虛弱,但經脈完整,根基尚在,若是他能依照師叔祖所教之法勤加修習,慢慢練武,長命百歲想必不是問題。
梁寰清晰地感受到吐納間身體裡的變化,呼吸逐漸沉靜,這原身後腦有傷,內有淤血,向來這個「梁寰」就是因此喪命,才讓他得了空子借屍還魂,只是這傷在里,運功療傷有些棘手……只是那所謂的「精神力」,他遲遲沒能感受到法門,恐怕還要找位師傅請教。
一夜過去,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原本有些模糊的視線也變得清晰,縈繞在身上的疲憊感清掃一空,力氣似乎也變大了些。可惜恢復內力不是一時之功,日積月累才是長久之法。
厲曜剛醒,就對上了梁寰沉冷的視線,下意識地繃起了肩背。
他竟然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危險。
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梁寰是高精神力低體能的典型缺陷者,這種人別說上戰場,連從事像軍醫指揮官這些職業的都做不到,大部分都是文職,甚至有極少一部分人因為高精神力官能症,連日常生活都無法自理,只能被拋棄。
「記起來了嗎?」厲曜坐起來抓了抓頭髮,將治療儀從腿上薅下來,隨手扔到了一邊。
「沒有。」梁寰淡定道,「我的頭受了外傷,也許是了。」
扮演一個「現代人」對他來說難度太大,謊言只會漏洞百出,既然「梁寰」本來就和厲曜剛認識,那他不如直接做自己。
「我看看。」厲曜早起心情不太好,擰著眉毛走到他面前,剛伸出手,就被梁寰躲開。
他赤著上半身湊過來,纏在他腰間的龍尾栩栩如生,褲子松松垮垮掛在腰間,黑龍的尾巴梢從人魚線沒入了褲子裡,勁瘦的腰身肌肉線條流暢,梁寰本就端正坐在窗前,他一俯身,腹肌險些直接懟到梁寰的鼻子。
梁寰微微後仰,本想直接推開,卻發現這人過於不拘小節推哪裡都不合適,最後只好擋住了他的手腕,用了個巧勁將人抵開。
「把衣服穿好。」梁寰道。
「哪來的這些臭毛病,我愛穿不穿,少管我。」厲曜仗著站位高,抓住他的後脖子,手指插進了他的頭髮里摸了摸,果然在後腦勺摸到了處明顯的腫塊,他納悶:「我沒記得你受外傷啊。」
「你踹的。」梁寰險些將臉埋在他肚子上,呼吸一頓,然後面不改色地拿開他的手,順便給他安上了罪名。
厲曜低聲罵了一句,鬆開他後有些煩躁地摸了根煙點上,過了片刻才吐了口氣坐在了滿是雜物的沙發上,他抬眼看向梁寰:「那你還記得多少?」
梁寰抬手拍了拍外套上的菸灰。
「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厲曜問。
梁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