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總是偷懶,不肯學。
「師父,你要去哪兒?」姜采盈再次拉住他的手腕,眼神中流露出殷切與不舍。
「你認錯人了。」
「不,我絕不可能認錯。」
面具之下的男子話語冰冷,背脊挺直,「我們從未見過。」
姜采盈望著他,眼眸里的光十分堅定,「雖然我們這一世還未見過,可是上一世我們是彼此最知心的朋友。」
「上一世?」他輕聲呢喃,隨後冷哼了一聲,「真是胡言亂語,你說你認識我,那麼我是誰?」
「你小名叫江牙兒,如今行走江湖,以『江流』之名自稱。」
聞言,眼前之人怔怔地望著她,面具之下的眼神有片刻失神,「你...」
見他呆愣神采,姜采盈又信誓旦旦,「我不僅知道你本名,我還知道今日,你是受人之託來刺殺當朝大司馬衛衡的。」
面具下的人身形一滯,轉頭望向她,眼中神色複雜。
姜采盈見他沉默,會心一笑,「我就知道。師父,我們上一世就是這樣認識的。當時,你受人之託在靈台山上行刺,被我撞見。你本想殺我滅口,卻發現我其實也對他深惡痛絕。一來二去之下,我們便熟識起來了,這些東西,都是你告訴我的。」
那人停滯了片刻,「你對他,深惡痛絕?」
想起今日之事,姜采盈臉色沉了下來,「他暗中買兇意圖刺殺我身邊之人滅口,我怎能不恨他?」
她了解辛夫人。
若非了解實情,她不會輕易送出那張紙條。可短短一天過去,她話里話外完全摘除了任何與衛衡不利的事情,只一味懺悔劉實秋與其弟弟的罪過。
可事實上,辛夫人與劉實秋早已恩斷義絕,她犯不著為了他二人如此涕泗橫流。
除非,她自己也受到了威脅。
縱觀這幾日她被誰無緣無故地囚禁著,事情也就一目了然。
欺騙,愚弄。
明明昨晚之前,她都想試著去相信他。
可偏偏...
姜采盈袖中的手微微蜷縮,總之不論衛衡所謀為何,他既欲殺人滅口掩蓋事情的真相,那麼...她就一定不會讓他如願。
真州劉維,即便是人死了,也不可能有點兒蛛絲馬跡都留不下。衛衡究竟在掩蓋什麼,她會徹查到底。
「我受江湖之人所託,取他性命。但實際上,我對這位叫做衛衡的人並不熟識。不過,見公主對他的態度,想必此人定是個為禍朝廷的佞臣。」
他語氣有些低沉,喉嚨發啞。
姜采盈有些錯愕,她回想起前世光景,有些唏噓。半晌後才笑道:「師父這話,倒說得...與我前世一模一樣。」
眼前之人靜默了幾刻,「轉世重生之語,實在虛妄,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相信。」
「我知道,這些話,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除了你。」不知為何,姜采盈說完這話後,師父看她的視線有些怪怪的,叫人發毛。
他咽了咽口水,神態複雜,「為何?」
姜采盈輕嘆一聲,臉上的笑意漸漸凝住。前世,師父甚至在臨終前都為她籌謀好了一切,只要她不嫁給李漠...
一切都不會發生,師父也不會死...
還好,她還有一世可以挽救。
姜采盈搖了搖頭,隨即扯起一個苦澀的笑容,「因為師父對我來說,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人。」
無論她的想法多麼怪誕滑稽,多麼離經叛道,前世的師父總能笑著包容一切。這一世,一定也一樣。
聞言他的視線透過面具,變得更冷。
姜采盈見狀,神色有些急切,「師父,你...不相信我麼?」
「我相信與不相信,有這麼值得你在意緊張麼?」他的目光凌厲冷冽,如一道寒光直直地射過來,釘在她身上,一寸一寸。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要產生幻視,認為他就是...
不,不可能。姜采盈甩甩頭,快速地將這種荒誕的想法從腦中剔除。他們今日才剛認識,師父只是對她還有些戒備。
「說話。」
他一步步逼近,眼中氣勢凌人,是前世從未有過的模樣。
「當...當然。」
「好得很。」他似乎咬牙切齒,從齒關中迸出這些話。
姜采盈眼皮狂跳,連頭皮也有些發麻。忽然,山下出現了一些響動,石階腳下人影攢動。
姜采盈臉色一變,「師父,你快走。衛衡的人馬要來了。」
「呵,那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