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雲禮法,持此劍,本王可替聖上斬奸佞。」一道冷光射過去,衛衡身後的青衣劍客隨即利刃出鞘。
寒鐵的清脆聲霎時令人膽寒。
李漠有些理虧,又迫於衛衡威壓,額間已隱有冷汗冒出,可大庭廣眾之下,他絕不可丟了臉面,令公主失望。
難不成,他堂堂大司馬還敢當街動手?
「我與公主之婚事已由欽天監占卜明示,舉朝皆知。今日陛下召見,亦是為此,還望大司馬予以放行。」
衛衡輕笑,看向李漠時,眼中壓迫如黑雲籠罩,「倘若本王偏不呢?」
衛衡深沉的眉眼露出些冷冽,動作卻是一貫地漫不經心。他的目光徑直越過李漠,沉寂又充滿壓迫地看向姜采盈。
這些年來,衛衡雖乖戾弄權卻不喜鋪張譁眾,今日並不像他的做派。
李漠臉頰生熱,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油然而生,「皇天在上,大司馬此言,是想當街抗旨麼?」
「何必如此緊張?」衛衡挑眉一笑,「宮中傳來旨意,陛下召公主入宮覲見,本王正好順路,送公主一程。」
「陛下召見,自有我陪著公主。不勞大司馬...」
「你為外男身份低微。未經召見,不得入宮。」身份低微...也就是相對於李漠而言。
「你...」李漠感到一種被漠視的憤怒與窘迫。可衛衡說的沒錯,他確實不能無召入宮。
姜采盈不欲在街上引人注目,於是道:「陛下召見本公主即刻入宮,不得有誤。男女有別,就不勞煩大司馬了。」
她不卑不亢地拒絕,卻不想那句話點燃了衛衡。只見他於冷峭春寒中一字一頓對著她道:「男女有別?公主殿下那夜攔下本王車駕時,可並不是這麼說的。」
此等曖昧不明的皇室秘辛,不禁讓滿街譁然,跪在地上的百姓此刻止不住小聲交頭接耳起來。
姜采盈聞言渾身發冷,整個人懸懸欲墜。
他沒想到衛衡竟會如此口出狂言。
瘋子。
他究竟要做什麼?
難道,是探春宴過後出了什麼事?
不僅是她,李漠聞言全身愣怔了半刻,半句話說不出。他緩緩地轉身,用一種疑惑又略帶不甘的聲線,質問道:「公主,他說的...可是真的?」
李漠眸色漸漸暗了下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如今的公主在漸漸脫離他的掌控...
姜采盈眼前一片昏黑,額上也覆上一層冷汗,她否認道:「沒有。世子無需聽他亂言。」
「是麼?」衛衡冷笑,可越笑就越令人頭皮發麻,最後他收起笑容,陰鷙地朝她走去。
將面色蒼白地咬著唇,抬眸看向衛衡,那目光有忿恨,有冷漠,有怨氣,更有急切,「別過來。」
心一急,姜采盈便感覺氣血上涌,整個人快要暈厥,攬月的驚呼聲驟然在耳邊放大,「公主!」
她落入一個懷抱。
「公主,你沒事吧?」李漠雙臂微張,將她攬在懷中。
下一秒,似有無盡的冷意寒光傾瀉而來,姜采盈嘴中發白,用盡全身力氣呵道:「放開我。」
她明白,是她體內的寒毒發作了。
衛衡語氣平靜,定定地看向李漠,「放下她。」
隨後身後飛出一道身影,「鋥」地一聲,浮光劍影在陽光下反射寒光。在眾人的驚呼聲下,李漠後退閃避,差點被刺中要害。
「你瘋了?」
李漠朝著衛衡的方向吼道,後怕不已。
下一秒,泫然欲墜的身體被柔軟的狐裘緊緊裹住,一隻白淨溫暖的手繞過她的後腰,徑直將她橫抱起來。眼前人五官輪廓鋒利如刃,幽深如墨的瞳仁里,帶著不動聲色的凌厲。
耳邊是攬月又急又慌的聲音,她跪下給衛衡磕頭,「大司馬,我家公主乃冰清玉潔之軀,還請您念及公主名聲,放下公主。」
鼻尖是淡淡的,久違的雪松香氣。
姜采盈強極力掙扎,語氣更加急切,「放本公主下來。」
然而她掙扎的力量對於衛衡來說聊勝於無,沉而有力的心跳,咚咚,一下下扣進耳扉。
她伸出手去抗拒,袖子往下累了一截,反而露出薄而透明的輕紗裹住凝脂般雪白的手臂。
領口因下意識地抗拒而微開,白皙如玉的鎖骨猶如冰雪消融的人間春色。
「別動。」
衛衡輕嘖一聲,隨後替她拉緊狐裘的束帶。
他身量高大,此刻俯首與姜采盈貼近,在外人眼中兩人無異於當街耳鬢廝磨。
「否則,我不敢保證你與護國公安氏之子的密謀會不會以另一種形式傳遍京城。」
圍觀眾人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看到了什麼?
當朝大司馬,和淮西世子當街爭搶九公主,兩人兵戎相見,最後九公主撇下未婚夫君,與大司馬兩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