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默默轉身,背對著媽媽,張大嘴嗷嗚一口,把嘴裡的小白魚往肚裡吞。
鮮嫩的魚肉,腥味的血,獵物活力的掙扎,讓他漆黑的眼睛變深了一下,隱隱有綠光一閃而過。
身體裡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沸騰起來。
他舔了舔尖牙,還不夠,還想吃,他轉眸看了一眼岸邊的媽媽,小聲嗷嗚一聲,游遠了。
尚希愣了下,下意識喊出聲:「崽崽……」
「別管他。」辜聞盯著湖面上撲騰著水花兒的小不點,小傢伙又咬到魚了,背對著他們,在大口嗷嗚著吃。
「原始本能開始影響了,一直吃熟食他會沒精神,你…能接受嗎?」辜聞看向尚希。
尚希雙手抱胸,盯著遠處湖面上的小傢伙,道:「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他吃不飽餓肚子我才不能接受。」
她兒子是狼崽,吃這些不是很正常麼?難道讓他抱著青菜啃?
辜聞低眸看她,突然認真來了一句:「你真好。」???
尚希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皺眉看了他一眼,她一萬個不理解:「就這?就覺得我好了?我是他媽媽,這不是應該的?」
「不是每一個媽媽,都跟你一樣。」
辜聞在人類世界,經常跟狼人、純人類打交道,見識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
「十年前吧,有一個純人類女人和狼人相愛了,結婚,生了幼崽。可是,她卻接受不了幼崽的耳朵尾巴,只准幼崽露出人類形態,只餵熟食。
後來,幼崽五歲的時候,在草叢裡抓了一條蛇躲著吃,被女人發現了。」
「然後呢?」尚希沒忍住問。
辜聞眼裡很黑很沉,薄唇下壓幾分,他沉默了一會,開口:「那女人尖叫著像看到了怪物一樣,把幼崽打死了。」
尚希瞪大了眼睛。
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捂住了胸口,感覺到了一陣絞痛。
當了媽媽的人,聽不得這種話。
她難以想像,那女人怎麼下得了手。
「那…那個狼人呢?他當時在外面工作嗎?」
「嗯。」辜聞回憶起那隻來老宅的狼人,他知道有一批族人要回雪山,都會在辜家集合。他沉默不語,眼睛又紅又腫,好像對整個世界都絕望了,抱著自已死去的幼崽獨自坐在一邊,誰跟他說話他都像沒聽到一樣,他還活著,但已經死了。
雪山之巔永遠都處於最寒冷的時候。
他要抱自已的幼崽以最快速度回雪山,怕他肉體腐爛,在雪山之巔的冰洞裡,幼崽的肉身永不腐。
想了,就去看看。
就當他還活著。
狼人們一直如此,他們的死去的親人都在那兒。
辜家狼人在人類世界混的好,眾所周知,普通狼人奔跑回雪山要三個月,辜家狼人有特殊工具,他們回雪山只需要半個月。
那隻狼人沒想到吧,相愛的時候不介意他是狼人的人類伴侶,卻在自已生了狼崽後不能接受了。
在她嚴厲對待幼崽時,狼人本著對伴侶的愛,不敢出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越來越陌生的伴侶,他當然痛苦,只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伴侶會殺了幼崽。
徹底心灰意冷,絕望的狼人抱著死去的幼崽回雪山了。
純人類過於善變。
永遠都不能給狼人百分百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