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的眩暈中,他根據經驗可以知道,自己再次處於「失魂」的邊緣。
怎麼辦??
蘇紜卿內心驚懼,理智告訴他,他不可以在戰場上失魂,否則不但十分危險,也意味著自己再一次的敗倒在了自己的心結之下。他努力調整呼吸,大口的喘氣,回想起夜臨淵曾對他說過的話來。
「雙手完好的你也許有一條前進的路徑,但只有右手的你也有,並且說不定你正是要突破它才能真正的登頂,就像是上天的試煉。卿卿,你不要害怕,索性直接面對它試試看,朕相信你。」
他鼓勵的話,還猶在耳邊。
——直接面對它。他是這麼說的。
如今,便正是這個時候。
——朕相信你。他還這麼說。
如今,便不該叫他失望。
蘇紜卿凝神沉思,與夜臨淵之間過往的一切都如同流水,在眼前飛逝而過,最終停留在了那晚,他破窗而入並出言鼓勵自己的畫面。
蘇紜卿並不是太相信自己,但他無比的相信夜臨淵。
夜臨淵說過的話,總是讓他安心、沉靜。
他驀然垂眸,握緊了手中的筆。面前的畫紙上,已經不小心滴上了幾滴墨汁,快要暈染開來。蘇紜卿就著那幾滴破壞畫面感的墨點,迅速揮筆將其推開來。
察覺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不再顫抖,注意力比任何時候都要集中。他巧妙的將那幾點墨汁改成了戰場上飛濺起的血滴,令整個畫面更加生動,也令那份殘酷感更加真實。
一氣呵成之際,蘇紜卿才發現,自己剛剛已經不知不覺的跨越了「失魂」的狀態,來到了深淵的彼岸。
他僅剩一隻的右手無比的沉穩,且再度恢復了三年前的畫功。眼前的這幅夜臨淵與沈醉對決的畫作,可說是他創作的巔峰。
蘇紜卿難以置信,又驚又喜的捧著畫紙,喃喃道:「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阿淵!」
他興奮的抬頭想再度捕捉夜臨淵的身影,卻只來得及看到夜臨淵與沈醉的又一次劍鋒相交,便聽到不遠處的山間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隨即,一道火紅的光芒突破天際,直衝入蒼穹。
「那是什麼?」蘇紜卿說不清被怎樣一種感覺攫住,只是那道火光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他還來不及細想,卻見正與沈醉纏鬥至你死我活的夜臨淵突然一劍彈開沈醉,身子微微後退,略帶痛苦的捂住了額頭。
「阿淵!」蘇紜卿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只見沈醉抓住這個機會,策馬上前,果斷的一劍刺向夜臨淵
「不要!」蘇紜卿猶如被一擊重拳擊中,整個人驚而彈起。
明知道沈醉的下一劍就要刺穿夜臨淵的胸膛,但他卻無法移開目光,反倒是瞪大了美目,眨也不眨的盯著二人,絕望又無助的等待命運決定的時刻來臨。
上天,如果能改變下一瞬的命運,我願獻出一切給你,來挽救阿淵的性命。
反正也是令人厭惡的命格,求你把我帶走,把他留下吧!
他的心猶如沉入極深的冰低,害怕和痛苦得恨不得立刻代替夜臨淵死去。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總有有眼,聽到了蘇紜卿的心聲,在沈醉就要一劍奪命之際,夜臨淵周身蔓延開一道金色的光芒,將沈醉硬生生的彈了開去。
「……」沈醉被震飛,從馬上飛了起來,不得不在空中運功好幾圈才穩住了身子。饒是如此,還是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推著急速往後飛去。與此同時,他見到夜臨淵體內的瑞獸麒麟如同一道破土而出的金色光芒,沖天而起,竟是朝那道火紅的光芒迎奔了上去。
「怎麼回事?!」沈醉難以置信,不知道為何在這關鍵的時刻,瑞獸麒麟現身了。
瑞獸和凶獸對世間的干涉極低,即使傍身於君王,也不會輕易出現。此前夜臨淵受傷瀕死之際,麒麟也只是溫和現身替他療傷而已,但現在卻沖天而出,必然是天象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沈醉正又氣又驚,一人從背後一把接住了他的身子,低低的嗓音卻帶著十二分的好心情:
「醉兒,我來了,我給你帶來了最棒的禮物——朔國的王位!」
「魏無憂,你說什麼?!」沈醉攀在對方懷裡,既為他的到來感到開心,又對他的話語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