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禮拜前的午夜,他做完最後一台手術,累得差點站不穩,想著聽聽他的聲音給他打電話,可聽到的也是類似的話語——
「餵?啊我在外面呢,嗯聯盟這邊的活動,推脫不了,」
青衣與他打著電話,這時似乎有人來找他,青衣離遠了話筒,但路景澄還是聽見了:「行,多少錢你回頭告訴我。」
後來他癱倒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第二天在朋友圈裡刷到,彼時的青衣正在魔都的燈紅酒綠里與聯盟大佬捧杯。
相似的話語在路景澄的腦海里炸開,好不容易維持著的淡然風度終於崩潰了:「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青衣崩潰地更早,他將手又往前伸了伸:「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馬路對面的顧清焰不放心,早早地蹲在拐角偷聽,生怕二人一言不合打起來。
剛才青衣一伸手,他還以為要打架,連忙跳了出來:「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你有聯盟壓著,你有醫院壓著,打架對你倆都不好。」
顧清焰勸了半天,發現他們二人根本沒想打架。
路景澄和青衣兩雙眼睛涼颼颼地盯著顧清焰。
顧清焰被看得背後發毛,弱弱地舉手:「那什麼,我愛人是律師……二位,需要法律援助嗎?」
路景澄扭頭就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我把生日那天你送我的風衣還給你,另外,我要的是清晨睜眼就能觸碰倒的體溫,不是冷冰冰的銀行到帳提醒!」
他扭過頭:「去和你的錢和遊戲談戀愛吧!」
*
IF戰隊主教練腳步帶風地推開隊長休息室的大門:「霍亭,別怪我沒提醒你……」
後半句,教練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裡。
他看到他平時生龍活虎的隊長……萎靡了。
辦公室的窗戶被厚厚的窗簾蓋著,偌大的辦公室透不進一絲陽光,青衣就這麼仰著頭倒在轉椅上,放空著自己。
教練輕輕關上門,清了清嗓子:「你沒事吧?」
青衣連眼睛都懶得睜:「沒提醒我什麼?」
「沒什麼,你今天好好休息,就算是俱樂部給你的人文關懷。」
青衣輕笑出聲:「呵,人文關懷……」
教練嘆氣:「談戀愛嘛,分分合合很正常,休息兩天就過去了。」
青衣背過身去不想理他。
教練帶上門,一轉身就撞到了一臉擔心的霧眠。
「你小子!嚇我一跳!」教練摸著自己的小心臟,「老子心臟病差點沒給你嚇出來。」
「他沒事吧?」霧眠有點擔心。
主教練回頭看了看緊閉著的房間門,淡定開口:「你放心,只要今天晚上,你們隊長還能出來吃飯,就說明沒啥事兒。」
「嗯嗯嗯???」
「我記得你們隊長是16歲的時候進的青訓,17歲剛出道就以天才邊路的身份拿下了第一個冠軍,可在進擊第二冠的時候,聯盟出台了新規則,選手必須年滿18周歲才能上場,他就這麼被迫退下來了,在巔峰期。」
教練回憶著往事:「職業選手的生涯就這幾年,更何況是巔峰期,那一年裡你們隊長經受的輿論和心理壓力你無法想像,但哪次也沒影響著他吃東西。哪怕是規則出台的當天晚上。」
霧眠張著迷茫的眼睛看著他的主教練:「SO……?」
「霍亭這個人吧,你知道哪裡最讓人害怕嗎?」
「實力?」霧眠不解。
教練搖頭:「不管怎麼失敗和成功,沒有幾個人能像他一樣,他能在失敗的深淵盡情沉浮,亦能在巔峰的雲巔肆意翱翔,在潮起潮落間,踏著命運奔赴輝煌。」
霧眠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腦袋:「教練,你好文藝啊……」
末了他又想起了什麼:「霍亭的半吊子土味情話是不是和您學的?」
教練恨鐵不成鋼:「我正經985畢業的,別拿我和他那狗屁不通的句子比!丟人!」
*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教練當玩笑。
正如他們的主教練所言,晚飯時間,青衣隊長準時準點地出現在食堂。
他端著盤子坐在教練對面,用餐動作優雅,與周圍狼吞虎咽的隊友們形成了鮮明對比。
青衣不緊不慢地往嘴裡塞著食物,依舊是那個優雅風度翩翩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