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路景澄也同樣固執地認為,自己的這些好感,遲早會在青衣一次次死皮賴臉里消磨殆盡。
但此時此刻,路景澄必須得承認,自己這套維持了28年的理性邏輯早就已經全面崩潰,正如同自己之前以為會消磨殆盡的好感,現在不光沒淡化,反而有愈來愈濃的趨勢。
而現在這愈來愈濃的好感,正如同縈繞在二人之間的水霧,朦朧卻又真實存在。
路景澄隔著水霧看他,發現以前閒來無事看的那些小說,那些電視劇,那些才子佳人見面後各種讚揚,各種寫詩讚美,都是狗屁。
真到了這種時候,不管之前讀了多少詩詞,看了多少名著,腦子裡冒出來的永遠都是那句:臥槽,好看!
在內心臥槽了幾聲,路景澄的思緒跳脫,甚至已經想到了如果把青衣帶到家裡,自家那對古板的父母會作何反應。
還沒腦補出個所以然,就被青衣隊長用手在眼前晃了晃:「景澄。」
路景澄回過神,入眼的是青衣大大的笑臉,他甚至沒有去糾結青衣對他的稱呼:「啊?」
「快吃啊。」
「啊。」
*
青衣對於火鍋蘸料來者不拒,他的調料碗裡把每個都加了一遍,攪拌著黑乎乎的一碗調料,問路景澄:「你就吃這幾種嗎?」
「我看網上的攻略,說這樣調配比較好吃。」
青衣樂呵呵地攪拌自己的那碗:「有什麼攻略不攻略的,想吃什麼就加唄。」
路景澄攪拌著芝麻醬不說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路景澄的父母別看現在每天打打麻將生活隨性,但以前也是醫學界的一把刀,現在退休了也時不時接到學生的搖人電話。
所以路爸路媽在養兒子的時候嚴格遵循書本和科學,可能是第一次當父母的原因,路景澄從小的履歷就像是一連串嚴謹的數學物理公式,在該有的年紀里被要求把該做的事情做到完美。
循規蹈矩,精確計算,唯獨缺了點人性化。
許是路爸路媽後來也發現了問題所在,在路橙璟身上儘可能地給予了民主和包容,也得虧路妹妹在中間調和,讓一家四口的關係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路景澄夾著一塊毛肚,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青衣手上那碗十全大補醬:「給我試試你那個?」
青衣面露狐疑地把調料遞過去:「……其實按道理來說你那個確實會好吃一些。」
火鍋店的調料無非也就是那幾樣,不過這家店的配方似乎是自己熬的,吃起來味道更濃郁。
路景澄把毛肚蘸了下青衣的十全大補醬,味道倒也不賴。
青衣早就拿了新的調料過來:「你怎麼和沒吃過這些一樣。」
路景澄用筷子把厚重的醬料攪了攪:「你說對了,這裡面有好些我還真沒吃過。」
「你……吃得這麼健康?」
「倒也不是,從小我爸媽就在方方面面給我規定好了所謂的最佳選擇,」路景澄給青衣夾了塊牛肉,「大到學校專業選擇,小到平時吃飯搭配,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火鍋烤肉都是我大學以後背著他們吃的。」
「特別是我媽,」路景澄語氣頓了下,「嗯……怎麼給你個打個比方呢,慈禧太后你知道吧。」
青衣試著代入了下,打了個寒顫:「可怕可怕。」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覺得……」
見青衣為難,路景澄倒是樂呵呵:「不用解釋,就是很可怕,所以我現在就想嘗試些他們以前不讓我幹的事兒。」
比如他迫不及待地想和面前的人玩點成年人的遊戲。
又比如他現在很期待青衣去家裡時,自家父母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路景澄主動給青衣夾了塊肉:「吃啊,都要老了。」
青衣默默地把碗裡的肉扒拉到嘴裡,腦子裡瘋狂思考該換個什麼話題,把這一趴給繞過去。
然後他的嘴就比腦子快:「那下次我帶你去玩個刺激的,就你這種乖學生,以前絕對沒玩過的。」
「啥?」
青衣望了會兒天花板:「飆車?去不去?我有個每天抱著發動機睡覺的朋友,知道很多根據地,有些特別刺激,有些沒有監控,都是他踩點多次找到的絕佳地點。」
路景澄給青衣夾了塊肉:「咱找點正經的娛樂活動吧,這違法犯罪的事兒咱就不做了,乖。」
青衣:「……」
*
「隊長??」
「路醫生??」
「你倆一起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