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鳴也知道柳苓的難處,他對高浩軒是有愧的,故而答應了這門親事,只是他能做的是給柳苓名分,給高浩軒的孩子一個安穩的日子,而其他的他做不到。
若柳苓是個安分的,這一生怕是也這樣了。
可顧長鳴在關外太久,柳苓很害怕顧長鳴的愧疚之心會隨著年月而消逝,往後拋棄她和顧遙卿。
柳苓怕,所以又一次算計了顧長鳴。
她和顧長鳴發生關係後有了顧遙憐。
只是,聰明的柳苓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顧長鳴會如此的排斥這個孩子,而且即使面對她這個美人,也沒有半點心動的心思,反而是絕對對不起高浩軒。
柳苓最後會死,也是死於她自己的算計。
柳家對於這件事,其實是知情的。
因為知情,所以她們對顧遙卿和顧遙憐都並不親近,可耐不住高家人還在暗處囂張。
也是因為高家人,顧遙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小時候的顧遙卿在邊境總是恨父親偏心,可長大了她更認為父親這樣做,就是在報復自己和母親,不然為什麼不留她在京城裡?
可她完全不知道顧遙憐在京城的處境,若不是王若蘭心善,顧遙憐如今墳頭都長滿了青草。
……
「她算計我的女兒,所以她該死!」裴譽站了起來,走到顧長鳴的身邊,繼續說,「我今日找你來,不是和你商量這件事的,而是通知你!」
「顧遙卿若是當初選擇安安穩穩嫁到芩家,我不會為難她,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一次又一次的害我的女兒!」
「我如今,是要她的性命的……」
裴譽壓低了聲音,像是威脅一樣說,「誰敢阻我,我殺誰,包括你——顧長鳴!」
裴譽說完站直了身子,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屋內,便只剩下了顧遙憐和顧長鳴。
顧遙憐倒是不急著離開,她只是有些失望,至於其他的情緒,倒是沒了。
她就像是個活該被丟棄的人似的——
顧長鳴坐了一會,才走到裴譽方才坐著的地方,從地上撿起信函,借著屋內薄弱的光瞧清楚了信函上的內容。
信函上第一行寫著,二爺已死。
顧長鳴抽了一口冷氣,手居然顫了一下。
在他的記憶里,裴譽是個溫文爾雅的人,以至於當年長姐會對他十分喜歡。這人就算是生氣,也不會說出什麼過分的話,待誰都和藹可親。
可就是這樣的裴譽,如今居然殺了庶出的哥哥。
至於信函後面的內容,顧長鳴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裴譽方才說,這書房是伯爵府的主人才能來的地方。
所以,裴譽來了。
這爵位,始終都是裴譽的。
顧長鳴抬起頭瞧了一眼屏風後面,那身影在屏風後面掩的很好,可他身為習武之人,自然察覺了這個人的存在。
起初,他還以為是王若蘭,可冷靜下來想了之後,他便也知道了屏風後面的人到底是誰。
顧長鳴張了張嘴,想喚女兒的名字,想喊她,「憐憐!」可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握著信函,最後還是放回了桌上,停頓了一會,才對屏風方向說,「對不起!」
說完,顧長鳴便離開了。
顧遙憐坐在空蕩蕩的書房內,心裡的思緒萬千。
她該是難過的,該是失望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沒有什麼想說的。
「汪!」
直到小狗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
十一又一次跑到了她的身邊,也不知道這個小東西,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麼在書房裡找到她的。
它就像是一個能預測喜怒哀樂的人一樣,清楚的知道自己該什麼時候出現。
顧遙憐有些哭笑不得,她把十一放在手心裡,喃喃自語,「沒關係!」
無論父親如今是怎麼想的,前世的他的卻在臨終前讓陳氏照顧她。
父愛,若有最好,沒有也沒關係。
她還有姑父、姑母——
她是一個知道知足的人。
等顧遙憐從書房內走了出來,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院子內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鄒六站在院外,遙遙的瞧著裡面的動靜。
鄒六見她出來後,立即走上前去問,「姑娘在裡面坐了這麼久,要不要吃點東西?這人身體再硬朗,也不能餓著肚子呀!」
「好!」顧遙憐也知道,鄒六在這裡,無非是姑父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