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聖旨還放在王家祠堂內。
這其實也是啟泰帝給王家的免死恩旨。
顧長鳴看著王若蘭,他怎麼也沒想到昔日會把他護在身後的義姐,會對自己說出這番話。
「值得嗎?」顧長鳴問王若蘭,認真的問,「憐憐在你心裡,就如此重要?」
甚至比他們多年的姐弟之情還要重要。
「滾。」王若蘭沒有回答顧長鳴,而是低吼,「帶著你的東西滾出去。」
她的態度表明了一切,她是要護著顧遙憐的。
顧長鳴擰著食盒,腳步蹣跚。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重,他的內心複雜,腦海里更是亂成了一團。
顧長鳴走到門口停下腳步,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卻說了一句,「長姐,若是我可以選擇,我是不願意讓遙憐出生的。」
「她於我而言,是我最不想見、也是最愧疚的人。」
顧長鳴把前世對顧遙憐說的話,今生卻講給了王若蘭聽。
「那你就當沒有這個女兒吧。」王若蘭聽了這句話後,反而不生氣了,「從今往後,不,從她到我身邊的時候,她就是我的女兒。」
「我不會讓她改姓,就算是成全了我和你多年的姐弟情誼。」
顧長鳴在聽了這句話後,錯愕的轉身。
他瞪圓了眼,俊朗的面容上全是難以置信。
王若蘭這句話,等於要和他恩斷義絕了?
只是為了顧遙憐?只是為了一個本不該出生的孩子?
「長姐……」顧長鳴這次是真的慌了,「我,我會處理好遙卿的事,你別這樣。」
可惜,王若蘭卻沒有搭理他,而是轉身回了院子。
兩個人隱秘的談話,卻依舊被袁十二聽見了。
袁十二對顧遙憐沒有隱瞞,他覺得有些事情與其瞞著顧遙憐,不如說出來更好。
顧遙憐的父親靠不住沒關係,顧遙憐還有三爺和三太太呢。
顧遙憐看著袁十二,「你放心,我不會傷心的。」
她前世用了大量的時間去想這個事情,可後來逐漸也想明白了。
她並非是什麼完美的人,哪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呢?父親不喜歡她也沒關係,姑父和姑母喜歡她就行了,如今她還有孔昭。
顧遙憐起身走到床頭,從枕頭邊的檀木盒裡拿出幾封信函,抬起手一封一封的拆開。
她這些年入睡前都會翻閱的信函,上面寫的什麼,她能倒背如流。
顧遙憐沉默了一會,最後用燭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袁十二就這麼瞧著她,她明明沒有傷心,眼神也比誰都堅定。
可不知道為什麼,袁十二覺得,眼前這個看似足智多謀對什麼事情都有謀劃的顧遙憐,卻是淚流滿面。
他和香微都不擅長安慰人,香茗雖然聰明,可越多的人知道這事,對顧遙憐未必是一種安慰。
「這事,不要讓姑母知道。」顧遙憐冷靜的說,「若姑母知道了,她會傷心的。」
袁十二點頭,「二小姐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這一夜,顧遙憐卻怎麼也睡不好。
她最近總是夢見前世的事情,她對父親的感情也是難以言喻。
是恨?不算是。
是尊敬?也不算是。
她前世是怨過父親的,可後來陳玉樹極力保她的時候,說了不少父親的事,她心裡的那些怨也逐漸沒有了。
不過,顧遙憐終究是失望的。
她幼年在姑母身邊長大,極其的渴望親情,希望早日能見到父親和姐姐。
永昌伯府看似和睦,實際上卻是勾心鬥角,柳家人和她更是不親厚。
顧遙憐也明白,她不能一輩子都在姑父和姑母身邊,她總得嫁人。
雖然嫁人也沒什麼意思……
但是她是個普通人,是普通人就會有牽絆,她不願意外人議論姑母。
顧遙憐起身穿好了衣衫,懶得梳理髮髻就用綢緞把長發捆在腦後,起身朝著園子裡走去。
園子並不在三房的地盤上,而是接近老伯爺的書房。她不想驚動守夜的丫鬟,便自己悄悄的走了出去。
她是真的睡不著,也是真的心裡有事。
如今季氏去世了,而小季氏毀容了也沒有機會嫁進來,但是季家哪裡肯放棄呢?
她得想想辦法,趕緊讓季家的事情暴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