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聽過一個傳說,母狼叼走遺棄的嬰兒,當作狼崽撫養。
嬰兒長大後,習性與狼相象,不通人語。
世人稱之為「狼孩」。
我的目光落在在角落裡扒拉東西的阿朔身上。
原來前世打架兇狠卻沉默寡言的冰塊臉同僚,是這個來頭。
也不知道殿下是怎麼把他撿回來的。
阿朔在枯草中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珍而重之地,交到了我手裡。
那是一個舊舊的錦囊。
看繡工,和我菜得不相上下。
看布料,倒還不錯,有些像東宮今年新進的樣式。
我打開抖了抖。
裡面裝著些我不認識的草藥,已經乾枯了。
「這是什麼?」
阿朔指了指我。
又磕磕巴巴開口,「報、恩。」
我想,這個香囊,或許東宮有關。
他在我身上聞到了相似的味道,所以跟著我?
我拼拼湊湊,得出一個模糊的結論。
——東宮曾有人救了阿朔,並留下這個香囊。我常年進出東宮,沾染了相似的味道。阿朔發覺了,要跟著我回東宮報恩。
沉思間,阿朔已經組織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名字。」他說。「我……跟著你。」
我微微一怔。
「那你就叫阿朔吧。」
阿朔還在盯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靈機一動。
「因為今日是朔日。」
前世,阿朔是殿下撿回來的。
這個名字自然也是殿下取的。
我不知道是什麼含義,只好生搬硬套。
「阿朔。」我輕聲道。
「我是雲苓,你願意和我回東宮,一起保護殿下麼?」
就像前世那樣,我們一起追隨殿下。
當他的盾,也當他手中最利的刃。
第35章
回到山洞時,段長風已不見蹤影。
他今夜殺我不成,又見我有了援手。
怕我報復,自然是連夜跑了。
額頭還在發熱,見阿朔守在洞口,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是被掌心濕糲的觸感驚醒的。
一抬眼,阿朔跪坐在我面前,在舔我的手心。
那兒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最近這些天燥熱,總是癒合不了。
「阿朔!」我驚道:「你在干什——」
下一刻。
我看見他「哇」地吐出一堆綠綠濕濕的草渣。
在我的掌心撫平了。
原來是在上藥。
我一言難盡地閉了閉眼,想要抽回我的手。
「傷……」
阿朔執著地看著我,「會死。」
他埋首,接著吭哧吭哧上藥。
我生無可戀地想。
在狼群里長大的孩子,果然會襲承狼的習性……
上輩子,殿下到底是怎麼把他教成那個小古板性子的啊?
第36章
夜裡,我又發起了高熱。
反反覆覆,夢見從前的殿下。
蒼白的。清瘦的。病骨支離。顛沛流離。
昏昏沉沉間,我又聽見腳步聲。
阿朔今夜急得竄來竄去。
最後還是一步一回頭地找草去了。
想必,是他回來了。
我睜眼。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不然,我怎麼會看見小殿下。
他滿臉擔憂地看著我,絲毫不是方才蒼白病弱的模樣。
頭髮上沾了草葉,有些疲憊。
卻紅衣灼灼,怎麼也遮不住年少鮮活。
曾經春風樓的老鴇也愛給鳳翎穿紅衣。
輕紗似的,浮華又頹靡。
只是粗製濫造,蹭得皮膚上都是過敏的血點。
我的眼淚忽然就掉下來了。
是這樣的。
小殿下就該是眼前這個模樣。
小殿下就該穿這樣華貴柔軟的紅衣。
見我流淚,面前的小殿下有幾分慌張。
「阿苓!」
他無措地替我擦眼淚。
我想,蒼天垂憐,這個夢太真了。
「小殿下。」
我輕聲道:「我可以……抱你一下麼?」
話一出口,我就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在夢中,我才敢提這麼逾矩的要求。
小殿下怔了怔。
不等他回答,我抬手,很輕地環住了他。
珍之重之,不敢用力。
我想,既然是夢。
那就讓我放縱一回吧。
第37章
秋獵回來後,南詔又獻上了一絕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