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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櫝踱步進了後山,在一角亭走入地下的密道,穿過狹長的通道,最後在說書先生前站定。

先生此刻閉目坐在茶案前,聽著滾水的聲音,感受著高牆上小窗泄下的陽光。

譚櫝出聲:「先生。」

說書先生睜眼,看到是大皇子,起身行禮罷原坐回去,把茶粉倒入滾水,茶香在空氣中流動著。

譚櫝也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坐在先生對面自顧自道:「好香的茶,不知先生煮的是何茶?」

「烏茗。」

譚櫝抱歉的笑了笑:「先生莫怪這兒的環境不好,等故事講完,自然送先生回去再付上辛苦費。」

……

譚櫝繼續:「認識先生許久,不知先生尊稱?」

「姓策,名單。」

譚櫝歪頭盯著他,冷笑:「先生,您這套對吾可無用,吾勸先生您好好想想。」

先生的表情有些緊張,轉動的眼珠暴露他的思考。

譚櫝開口:「吾給先生看樣東西。」

說著把一個精緻的匣子推到先生面前,先生心頭一沉,揣著不安,打開了匣子。

「這!」

先生驚了一跳,不敢相信眼前之物,用力合上匣子,平復著呼吸,再次看譚櫝的眼神添了些複雜。

譚櫝並不意外,依舊掛著笑,問:「先生,現在可否告訴吾?」

先生垂首問:「不知殿下可准許我先問一個問題,這器物,從哪來?」

譚櫝不打算瞞著他,坦白:「王宮宗祀的頂龕上取來的。」

先生慌張,推著匣子,道:「殿下,不可!快,快放回去。」

譚櫝收了笑,按住先生的手腕,命令:「這和你無關,現在,告訴吾。」

先生軟下身子,開口:「姓微生,名安,無字。」

譚櫝笑出聲:「太好了,果真是你!」

「微生氏,倒真如姓氏一般……」

微生安皺眉:「您這是何意?我族就算如今已經人丁稀少,倒也不至於窮途末路。」

譚櫝懶得與他計較姓氏問題,直接道:「你既然是微生氏,那雙生玉你是一定知道的,她們在哪?」

微生安眉尾一跳,開口:「殿下,我已經許久未回去,消息也有些遲緩……」

「藉口,又是藉口……」

譚櫝有些頭疼,突然陰狠道:「你若再不說,吾完全可以殺了你,再去捉你們族的其他人。」

微生安感受到譚櫝的壓迫,端著茶盞的手有些抖,道:「殿下,我只知道現在只有次生還在山中,但長生前些年就出逃了,現在也沒消息。」

譚櫝抿了口茶,重複:「出逃?」

他放下茶盞,盯著對面:「無妨,現在你繼續講那夜發生了何事?」

……

女子走到帝祖的榻邊,拿出香爐,一雙縴手往裡倒了香粉,掐了燭火焚香,霎時,煙霧四起,繚繞在帳中。

女子開口:「姐姐,來吧。」

鈴聲亂響,女子的身後出現了一抹虛影,在霧中若隱若現。

「姐姐,玉在他手上,我們必須要助他。」

鈴聲猛響一聲,香爐的火閃了閃。

「姐姐,你不同意也沒辦法,雙生玉代表著我和你,我既然和你為雙,只要我定了約,你也得遵照,否則……」

鈴鐺晃了晃,發出悶響。

女子的手指在帝祖的五官上描畫著,悠悠道:「你也想活吧?那猶豫什麼呢。」

女子的一隻手扼住帝祖的脖頸,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著生命的搏動。

「鮮活的……」

第二日,等眾人睡醒,發覺天光大亮,忙撲進帳中,查看帝祖的情況。

女子不知什麼時候離開,只有帝祖在榻上酣睡,面色如常,已經看不出前一夜還是個病狀嚴重之人。

有人咂舌:「這怕是什麼神仙,竟真的好了。」

有人問:「要不要叫醒帝祖?」

隨行的醫長把了把脈,開口:「脈象平穩,還在暗處蓄著力量,倒不宜久睡。」

帝祖聽著他們一聲聲的叫,睜開眼,煩躁:「閉嘴,都出去。」

帝祖下了榻,活動著全身筋骨,從未感覺有如此暢快,從胸腔發出一陣低笑,拿出那塊墨玉。

「果真是塊好物器。」

帝祖穿好甲冑,快步上馬,呼道:「隨孤——出征!」

無人能描述那三年,只覺每日天象奇怪,白日太陽東升,沒有金光,而是一片薄紅,整日懸在人的頭頂,好不容易熬到太陽落下,月亮升起,可月亮也像是在血水裡泡過一般,猩紅的光邊詭異的掛在天邊。當時夜晚沒有任何人,就是夜晚敲邦的人也躲著,很快天下大旱四個月,可東邊又是水澇,民間說法紛紛,有一日冒出一句:「是帝祖出征的這三年,殺伐太重。」

打仗,怎會不是一片煉獄?

狂風大起時,有人能嗅到其中攜著的血腥味,好不容易下的雨,百姓都無人敢接,只因為之前有人實在渴的不行,哆哆嗦嗦接了一碗底的雨水,喝進去了一口,才潤了潤唇,就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暴斃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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