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與祝雎相對而坐,敘舊了好一會兒,燕除月才被人領著往這兒來。
祝雎對她一番憶往昔沒有絲毫感覺,只覺得厭煩,「那還是謝謝你了,原來對宿不秋又愛又殺,是為了…我好。」
他曾見山崩地裂間,一婦人護住幼子,放棄生存的機會一起走向死亡,走時悲泣又毅然。
他不理解,也是不認同的,總認為母與子是寄生關係一種枷鎖,應是母要子死,子要母亡才最合他心意。
現在長公主的話,倒也符合他猜想,他對她另眼相看幾分。
長公主以為他在不陰不陽的說話,她也不惱,看著燕除月遠遠走來,她含著得體的笑容,拿出一個儲物袋遞給祝雎,開門見山。
「仙兒,為娘這兒有一東西,名兩情咒,配以九日春,可讓人慾罷不能。」
她的樣貌很年輕,如十五六的少女一般,只是她的妝容要配著她的身份,會格外老成,一聲「為娘」,任誰也會認為她是祝雎的繼母,哪裡會想到親娘?
長公主這樣,倒像是在補全缺失十幾年的母愛,一臉情真意切,看樣子句句為他著想:「徐月仙子,娘也是真心喜歡,吃下九日春,相信不久以後就會有孩子了,再去見見陛下,本宮會儘快為你們籌備……大婚。」
孩子?
祝雎的蹙緊了眉,整張臉冷得更嚇人,他的手本來自然搭在腿上,聽見長公主的一番話,手不由自主地挪在小腹上。
「兩情咒便是輔助共赴巫山的,使用法子就在儲物袋子裡,只是……萬不能對徐月言說。」長公主見燕除月姍姍來遲默默結束了這個話題,對旁邊的女侍使了個眼神。
燕除月一進來便覺得氛圍不對,長公主親熱地拉著手讓她坐下,她端著手中的熱茶覺得有些燙手。
長公主逮著就開始夸,從樣貌到身形,從家世到天賦,無一不被誇出花來,若換作旁人,早就被她的糖衣炮彈轟得體無完膚。
燕除月神識掃了祝雎一眼,見他像是不能接受一樣,自己在旁邊盯著她發愣,也不知道長公主對他說了些什麼。
「茶涼了,快些吃茶潤潤喉吧。」長公主神色自然地笑說:「瞧瞧他們,就分開一小會兒再遇見目光都恨不得黏了上去!」
燕除月放下茶盞,指了指眼睛,「殿下說笑了,您看我這眼睛都瞎了,哪裡還有目光呢。」
坐了沒一會兒,燕除月覺得悶得荒,藉口有事,便拉著祝雎告辭了。
長公主掌權多年,城府極深,剛剛還能眼睜睜看著指使暗衛殺祝雎,現在又像慈母一樣展現無限柔情,可嘆位高者動則伏屍啊。
怪,太怪了。
江邊小亭,長公主看著他們越走越遠,桌上的儲物袋子卻是沒了,她笑容漸深,她拿起燕除月不曾喝過的茶水澆熄了香爐,「真是警惕,還望吾兒不要讓本宮失望。」
暗衛十三在一旁站著,身上早就沒有了活人的溫度,長公主輕飄飄的望著他,「自作主張送什麼藥啊,命都沒了。」
暗衛十三悶聲道:「殿下不是想要他們的孩子以令諸侯麼,屬下只是……」
「蠢貨。」
長公主看了一圈,起身手搭在暗衛十三的肩膀上,一隻手探了下去,咯咯笑了,「我以為死人是不會有反應了,這東西還真有意思。」
*
燕除月唯恐夜長夢多,拉著祝雎臨時拉了琵琶鬼做苦力,一路疾行直接到了稷水。
越是靠近稷水越是寸草不生,他們坐在一處岩石上吹著冷風,等著稷水退潮。
「宿晏如和你說了什麼?」燕除月終於說出了她和祝雎的第一句話,她總覺得長公主沒憋著什麼好事,那茶水擺明有問題,還一個勁兒地讓她喝。
也不知祝雎有沒有傻乎乎地往宿晏如套子裡鑽,燕除月看著滿天星宿,吹著冷風,聞著他身上的香氣有些熱了,「她的茶水你沒喝吧?」
祝雎大夢方醒般,他提醒燕除月,「你不許說話,不許摘下蒙眼睛的,若違背了……」
「違反了什麼?」燕除月的手曲著墊在頭下,她仰躺在礁石上直接調侃祝雎這樣沒有威懾力,「在城裡的時候,我不和你計較,現在荒郊野嶺的我看你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祝雎半撐起身子看了她好一陣,「那我去安樂鎮再殺。」
「一天天的就只會威脅我了。」燕除月看著他的喉結,心中鬼迷心竅般,頭腦發昏,突然咬住。
燕除月反應過來時,已經做下了,她心中暗罵自己竟然對祝雎下嘴了,他什麼都不懂,放在她手上還不是任由她搓圓揉扁,她又做不出什麼交代,最後只能隨便找個由頭糊弄過去。
這樣對祝雎,不太道德。
祝雎霎時不說話了,睫毛顫啊顫的,手情不自禁掐緊了燕除月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