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不甘靈氣被這樣汲取,也或許是恐懼之下失去了理智, 有高階修士再也無法忍受,拔劍沖向了那觸手所在的方向。
離得近了才發現,那觸手雖然給人一種柔軟半透明的感覺,但細看卻仿佛是無數肢體堆積拼湊的產物,濕滑黏膩的表面更隱隱傳來不可名狀的低語,只一個照面就令人心膽俱裂。
劍光落在這巨大的觸鬚上, 就如泥牛入海,沒有濺起一絲波瀾。它隨意地揮舞著, 不斷撕扯著虛空, 一點點侵入這方世界,僅僅是隔著裂縫覷上那麼一眼,也能看見縫隙之後觸鬚交織纏繞, 構成了一個無比龐然的存在。
「那到底是什麼?!」
「這、這根本不是仙界該有的東西——」
那些修士哀嚎著,被無法抗拒的吸力連同濃郁的靈氣一起吸入了漩渦之中,只留下破碎的猶如瀕死掙扎的獸類的慘叫。
距離這觸手最近的蕭家人還沒來得及囂張多久, 就已經早早湮滅在了這恐怖的吸力之中。
但在此時, 師雨萱卻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幸災樂禍,因為那東西在擴大入侵範圍的同時, 似乎是發現了除了天地間靈氣之外,高階修士帶有靈力的血肉同樣可口,於是開始主動朝著四周襲去。
在人群中,唯一具有仙靈之力的蘇曳無疑是最為特殊的存在,那觸手同樣發覺了他的與眾不同,盯著他頻頻發起攻擊。
蘇曳本就受了重傷,又要護著師雨萱,根本無法反擊,只能不斷躲閃,最後還是王行和玄清子及時趕到,替他擋住了這一波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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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王行的外表看起來也沒好到哪去,臉上濺著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別人的血跡,握刀的虎口也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根本打不過啊——」他淬出一口血水,抹了把臉,眼底的擔憂完全不加掩飾,「再這麼下去,整個九洲都要完蛋了!」
「仙界……仙界真的完了……」
跟他相比,玄清子的反應幾乎可以用呆滯來形容,他失魂落魄地望著天空,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升仙路恢復後出現的會是這種莫名恐怖的東西
「九洲飛升的老祖們……」
「仙界淪陷,仙界的仙人恐怕也都死完了,不會有人來幫九洲了。」蘇曳冷靜地說道。
他說話的時候身上還有鮮血滲出,反倒是被他護在懷裡的師雨萱一點外傷也沒有。師雨萱回憶著平日裡學過的靈術想給他治療傷勢,卻被他握住手指,朝她搖了搖頭。
「你的傷……」
「沒事,反正暫時好不了,你先留著靈力不要亂用。」
師雨萱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徒勞地用手壓住了傷口。她望著天空,又看了看周圍的三個熟人,發現大家都是一樣的憂慮之色。
「那東西……到底該怎麼辦?」
其實她也知道不會有什麼辦法,九洲修仙界只有一個成了仙的蘇曳,而遍布仙人的仙界都已經毀滅在這怪物手中,他們的力量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可即使如此,誰也不願意坐以待斃。
「有一個辦法,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在場幾人都看向蘇曳,只見他摩挲著斬無極,淡淡地說道:「效仿曾經的九洲先輩,再斬一次升仙路。」
才修復完升仙路,現在又要重新斬斷它。
師雨萱覺得這聽起來就像個冷笑話,他們就如同一群大冤種,白白活忙了大半天,到頭來一看,嚯,原來只是拆了東牆補西牆,一個不巧,房頂都快塌沒了。
「恐怕行不通。」先提出不同意見的還是王行。
他也想到了他們曾經探討過的歷史與真相,雖然此刻已經能夠理解前輩們的做法,但如今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那怪物是順著仙界與九洲大陸的連接尋過來的。萬年之前,那些前輩們或許是發現得早,初現端倪之際便劍斬仙橋,毀了這座溝通兩界的橋樑,主動斷開了錨點,這才沒有使得這怪物入侵九洲。」
眾人聽到這裡,面色都微微一沉,心中知道王行說得沒錯,只能接著聽他說道:「但如今這怪物已經侵入九洲了,即使再像從前那樣毀去錨點,多半也只是無用功,它靠著自己也能定位到這方世界。」
「而就算它本體過不來,那最好的結局也無非是回到從前的狀態。甚至因為經歷了這麼一遭,九洲世界的情況將惡化得更快。」
「所以關鍵不只是要毀去這個錨點,還需要把它逐出去,再補上這個天。」玄清子接著說道。
他們說得有些隱晦,但這一次師雨萱也聽懂了他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