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咳咳,雲琅……呃……」對不起,實在叫不出口。
師雨萱四十五度斜向上望天,用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語氣儘量淡然地說:「不好意思,我失憶了,以前的事也一概不記得了。」
沒想到都穿越快半年了,還有機會用上這種穿越慣用套路。
師雨萱也不知道該讚美前人的經驗智慧,還是詛咒穿越之神沒有給她開個金手指,所幸這個賀雲琅倒也配合,不管心裡信不信,面上是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憂慮。
「我來時也聽人說了,卻沒想到竟有這般嚴重。」他伸出手想摸師雨萱的頭,還沒碰到一根頭髮絲,師雨萱就下意識退了一步,讓那隻手尷尬地停留在空中。
「凝兒不必擔憂,等回到蕭家,集我們兩家之力,定然能治好你這失憶之症。」賀雲琅神情自若地放下手,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溫柔似水地注視著師雨萱,「即便你真的想不起來也不要緊,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會因此而消失。」
「……」
師雨萱掏了掏耳朵:「你剛才說什麼?我……們?」
她指了指自己,又點向賀雲琅,來回比劃了一陣,心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賀雲琅輕笑道:「凝兒怕是忘了,你這次外出歷練之前,我曾和你說過,等你回來便向蕭家家主求娶你過門,可惜事出突然,你一時沒了音訊,幸好如今平安無事,我也算放心了。」
不對。
師雨萱仿佛聽見自己心底冒出來一個聲音在否定賀雲琅的話。
這人說話三分真七分假,看似溫柔實則虛偽,她不會忘記先前在外面時,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是算計和估量的眼神,和蘇曳看著她時完全不一樣。
而且,當時她在儲物袋裡找到的那封提醒原主有危險的信件里,還提過幾句蕭秋晚嫉恨原主的原因,怎麼看都像是原主被人拿來擋了槍。
最最重要的一點,當賀雲琅靠近時,她的身體居然下意識地產生了抗拒情緒,這是身體留下的本能反應,從這一點來說,原來的蕭凝和賀雲琅也不可能有什麼關係。
但師雨萱想不明白,她身上,或者說原來的蕭凝身上,有什麼值得被人算計的呢?
她一陷入思考就沉默了下來了,直到賀雲琅喊了幾聲才回過神。
「哦,抱歉,可能是因為剛才的事有點受了驚。」師雨萱隨口找了個理由提出要休息,藉機送走了賀雲琅。
房門當著賀雲琅的面無情地合上,等賀雲琅走出船艙,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得乾乾淨淨。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問話聲中,面無表情的賀家修士驀地帶著一個婦人出現在賀雲琅身後。
「稟少主,這女人自稱認識蕭家小姐,有要事要向少主稟告。」
賀雲琅「哦」了一聲,臉上無喜無怒:「說吧。」
那女人緩緩抬起臉,露出一張被一道劍痕貫穿的臉。若不是傷痕太過可怖,論相貌也能稱得上一句美艷。
如果師雨萱在這裡,一定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她穿越之後第一個結下死仇的仇人——凌霄宮的玉秀真人。
這女人心腸不怎麼樣,苟命的本事倒不小。幾次三番死裡逃生,眼下更是登上了賀家的山海船。道門來要人之際,她也在甲板之上,只是當時離得遠,沒能找到機會說話,而現在她終於找到了機會。
玉秀真人咬了咬牙,壓抑著恨意伏下身恭恭敬敬道:「在下凌霄宮玉秀,數月前曾見過賀公子所說的那人……」
.
「你叫什麼名字?」
巨劍落地,還處在茫然狀態的難民三三兩兩被道門中人帶去安頓,譚岳原本也漫無目的地跟著他們走,不成想卻被領頭的那位仙人叫了過去。
他忐忑不安地攥著拳,目光落在身前的草地上,還算平靜地回答道:「回仙人的話,小人叫譚岳。」
道子微微頷首,從巨劍上輕巧地落了下來,站在譚岳面前。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留下麼?」
譚岳想了想,搖搖頭:「不知。」
回答很坦然,有一些緊張,卻並非惶恐。
道子留意著他的神色,忽然話題一轉,問道:「你認識在賀家山海船上撞到的那位姑娘?」
譚岳聞言,悚然一驚,不等他解釋,道子又問:「她給了你什麼東西?」
語氣篤定,沒有一絲猶疑。
他居然知道!
譚岳震驚得說不出話,但回過神來卻是不可抑制的恐慌。
「不不不,沒有……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