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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嚴公子在廢后進宮後不到一年,便另娶了一位出身寒門的妻子,那位夫人便姓蘇。」

墨群說這番話時,目光始終低垂,只在說完後看了岑璠一眼。

她意想不到地平靜,緊緊抿住唇,卻有一滴眼淚划過臉頰。

墨群知道,被身邊的親人欺騙定是痛徹心扉,可欺騙就是欺騙,總有被戳穿的一日。

被騙的越久,受傷只會越深。

墨群繼續道:「嚴氏娶妻後很快便誕下一子,卻並未與廢后斷了往來,胡氏發現後,怕嚴氏擋了廢后的路,處處針對嚴氏,後來嚴氏家主外放,搬遷途中遭遇匪盜,舉家慘死。」

「那時嚴筠還在京城,他的妻室剛誕下一女,在宮中給剛出生的五公主當乳娘,受楊皇后庇護,可沒多久楊皇后也被打入冷宮,嚴蘇二人帶著兒女出了京城,此後杳無音訊。」

岑璠靜靜聽著,待他說完,淡然問道:「你這些話...有證據嗎?」

墨群如實答道:「這些大多是屬下猜測,不過嚴氏在京中有許多舊友,那些人都說,當年嚴公子的妻室確實姓蘇,也確實入宮給公主當過乳娘,若是在逃出京後帶著槿兒去彭城,時間也對得上...」

墨群還有許多話想說,可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他抿了唇,許久後伸出另一隻手,「屬下沒有找到什麼物證,這幅畫是陛下臨走前托屬下交給娘娘的,其餘的都在畫裡了...」

岑璠緩緩伸出手來,接過他手中的畫,不知是不是外頭冷,鼻頭竟都有些紅。

她仔細看著那幅畫,很快便發現了不同尋常,手握向畫軸的一端。

墨群看過畫中的字條,在她將要打開時,心底終究泛起不忍,喊住她道:「娘娘真的要看嗎?」

岑璠緊緊握住那畫軸,骨節泛白,可到底沒有猶豫太久,將畫軸的那端拔開。

泛黃的字條滾落到手心,門外一陣寒風吹過,岑璠的手心又冷了幾分。

她手指微顫,展開那張字條。

字條上的字不多,沒有說皇后,也沒有說父親…

阿娘說,她知道父親邀她去洛陽,是想要珝兒這個男孩。

阿娘還說,帶著珝兒去洛陽,是因為珝兒自幼心性浮躁,想給他一個更容易的出路。

而不帶她去,是因為她自幼學了一身本事,即便是靠手中的筆,也可以自己活下去。做女兒家的在黃氏委曲求全,終究不如在彭城活的自在。

阿娘讓她莫怪對她的嚴苛,這個世道普通人艱難,女子更艱難,她只能更嚴格要求她,讓她比珝兒學得更多,這樣將來她作為女子,靠自己照樣能活的很好。

她還說,她知道此去洛陽凶多吉少…

岑璠讀著讀著,鼻頭便是酸了。

原來她的母親不是偏心,更不是珝兒口中的瘋子。

阿娘沒有嫌棄她,更沒有拋下她。

她很愛她的孩子,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愛很多…

岑璠眼睛通紅,讀到最後一句話時,手裡的畫掉到了地上。

那是母親對她餘生全部的希冀和祝願。

「世道艱難,皇權難以顛覆,唯願皎皎忘卻仇恨,歲歲安康,平安無虞。」

第117章 還在騙她

她的阿娘,說不想讓她報仇…

為什麼?怎麼會是這樣呢?

阿娘在生前最後的願望,不是讓她報仇嗎?

岑璠實在想不通,她一直都在想著怎樣幫阿娘報仇,甚至還為此怨過阿娘給她留下這個遺願。

可這張字條上說,阿娘害怕她傷及自身,不想讓她報仇,只想她一生平安。

她過去曾憐憫過元衡,憐憫他不知道為何而活。

可她呢?

她算計半生,手上沾了不止一個人的血,甚至把自己算進了宮裡,都是為了報仇,報仇…

現在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

她存在的意義並不是報仇。

字條上的字跡和她的有些相似,她的字是阿娘所教,這上面的字句都是阿娘親筆所書。

只有阿娘所謂的那些遺願,並不是阿娘親口告訴她的,是乳娘轉告給她的。

岑璠握著那張字條,手漸漸收緊,眼淚自眼眶奪出,從指縫間滲過。

陳舊的墨跡被暈染開,整張字條都花了。

許久之後,她才問道:「乳娘她現下在哪裡?」

墨群道:「蘇媼和公主的那位門客綏儒,現在還在浮華宮外,公主她...有話要問。」

岑璠有些失神,眉輕輕蹙起,「公主的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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