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許多夢,或許都不是假的...」他說這些,笑意卻直達眸底,「能看到你今世活成這樣,我很歡喜...」
沒有被那場夢困住,脫離自己給自己圈畫的囹圄,活得比他明白。
他凝視著她,問道:「我能抱你一下嗎?」
岑璠沒有拒絕,心中還響徹著他剛才說的話。
他只是虛虛攬住她,靠近了些,「我分清楚了,這不是喜歡,可我真的...真的好羨慕...」
上一世作為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看著她為了那樣一個人飛蛾撲火,最後又眼睜睜看著她擋在那人面前,甘願赴死。
他真的好羨慕啊...
那樣一個無心之人,都配得到這樣純粹的愛,熾熱到甘願燃燒自我。
他也好想得到這樣的真心,到頭來卻是成了她的刀下魂...
可萬一真的是誤會呢,又要遺憾一世嗎?
還會有下次機會嗎?
他緊緊皺起眉,隨即推開了些,轉頭而去,腳步漸快,最後奔跑的不見蹤影。
*
谷底中還有一支隊伍正向遠離北鎮的方向而去。
領頭的是個女子,帶的人並不算多,身著一身紅衣,與四周環繞的白雪格格不入,顯得有些孤寂。
此去洛陽是父親的命令,父親告訴她,此為密令,是以她並沒有帶太多人。
臨走時晉王曾經挽留過她,可她知道,留不留下都意味著什麼。
此一戰,晉王已經算是在赤城一帶扎穩了腳跟,而爾朱氏此戰損失不能算少。
長此以往,必元氣大傷。
爾朱陽雪呼出一口氣,看了看自己那匹黑馬,
那隻馬還是很多年前,他和她一起去平城的集市上挑的。
當時他還沒有這麼多不肯對她說的心事,挑中這匹馬,也只是因為這匹馬和她的性子像。
無拘無束,很是跳脫...
爾朱陽雪向來時的方向看去。
她走時聽說,他要趕去晉陽,似乎是和王妃有關...
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不過這樣也挺好。
此處亂石叢生,算是這谷底最不好走的一段,溪水融化,分成好幾岔向不同方向而去,也不知道最終會再匯聚,還是漂向不同的湖泊汪洋...
她低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那匹馬,須臾之後眼神卻似堅冰,馬打快了些,淌著淺淺的溪流穿過亂石。
不過一會兒,她卻勒住了馬,做了個停的手勢。
整支隊伍都隨之停了下來。
周圍只有溪水潺潺聲,風聲都似被那叢生的亂石打散了。
一聲石子滾動的聲音足以讓人警惕,爾朱陽雪拔出刀,餘光向周圍的亂石瞟去。
周圍的人也察覺到什麼,紛紛拔劍而出,將爾朱陽雪護在圈內。
亂石後驟然出現縱橫亂影,像是鬼魅一般,朝她襲來。
隊伍的陣型漸漸被打散,那些殺手身手敏捷,出手狠厲,不過多時,隊伍中便有幾人倒下,濺起一片片水花。
血融進溪流,不過幾息便被染成了血河。
忽有一人點上亂石,像一隻俯衝的鷹,向人群的中心而去。
爾朱陽雪分出神來,空翻下馬。
那刺客沒收住力道,劍劃到了馬脖上,引起一陣嘶鳴。
她愣了一瞬,眼中帶了些狠,握住手裡那把刀,直向那刺客砍去。
那刺客來不及反應,便被砍到肩,而後便瞪大了眼睛,和那匹馬一樣被劃了脖子。
不在馬背上,處境便是愈發危險,四方刀光劍影掠過,迎面而來又是一個刺客。
爾朱陽雪雙手抵住刀背抵擋,背後卻也有厲風掠過。
她借著力道後踢,迅速閃避開兩道攻勢,背上卻還是被刀劃開了一道口子,冷風直往新鮮的傷口上刺。
銳利的疼痛陣陣襲來,她站起身,眼似尖利的冰棱。
攻勢又起,她又舉起刀來,卻是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擋住。
刀刃接住身前的劍光,頭頂卻有黑影落下。
爾朱陽雪閉上雙眼,可那刀劍並沒有如期刺向她的頭顱。
有一隻劍替她擋住了劍影,落在了她背後,連冷風都被擋住了許多。
爾朱陽雪愣了一瞬,抑制不住心中的猜測,卻沒有轉頭去看。
那道身影,即使不轉過去,也是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