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背了他一路。
哪怕是這一世,他還是想不懂,血濃於水的舅父,為何要奪他權,要他命。
元衡緊握著手,指尖未染上手心攥起的暖意,反倒連手心都冷了。
能運來北鎮的糧食不多,早膳元衡也只用了一塊胡餅。
早膳後天才微白,昨日來訪的男人卻早已不請自來,等在了門外。
元衡將楊知聿放了進來。
他渾身沾了寒,隨身帶著酒,倒也不拘小節,擰開塞就著酒囊喝了一口。
臂間還夾了一幅輿圖。
元衡瞥了一眼,「這就是你說的麻煩?」
楊知聿展開那幅圖,「你自己看吧。」
「按陛下詔令所言,軍鎮每人分得田十畝,比起中原雖已減至半,可光是赤城三千軍戶就不夠分。」
元衡掃了一眼圖上的圈點,便知道問題所在。
「你是說這些地方,被人私占了?」
楊知聿點了點頭,「殿下猜是誰?」
元衡未思索太久,道:「穆氏。」
跟隨先祖北伐最大的功莫過於穆氏,百
年之內,穆氏乃是北鎮最大的門閥,十幾年前就連爾朱氏也比不上。
太后力主改化,穆氏固執守舊,家族無人願去洛陽為官,世代守在軍鎮,這才沒落。
不過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北鎮幾方勢力互相傾軋,穆氏始終占有一席之地。
楊知聿道:「殿下英明。」
「在下打聽過,圖中所圈皆為穆氏掌控,這些田就算分下去,也無人敢開墾耕作。」
元衡冷笑一聲,「一個穆氏,楊將軍束手無策?」
他記得上一世這姓楊的帶著軍鎮反的時候,第一個被割下頭的便是這穆氏。
楊知聿也知道他在笑什麼,帶著些恭敬,答道:「殿下恕罪,眼下軍鎮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末將不過區區楊家義子,光是代為頒詔,便被很多人記恨上了,實在無能為力。」
「那本王就能做到?」
「穆氏一族看似和衷共濟,實則早已有人生了異心,在下人微言輕,殿下卻不同,所謂四兩撥千斤,殿下只需要說幾句話,其實就能將這穆氏的關係挑破。」
元衡問道:「你想讓本王做甚?」
楊知聿道:「殿下就不問問我,這異心因何而起?」
「你想說自然是會說。」
楊知聿聽罷,便是自問自答,「這異心來自穆氏次子,而起因是因為一個女人。」
「哦?」
「穆氏上一世被屠,非我親自動手,而是赤城曲家的大公子,曲濂。」
元衡從未聽說過什麼曲氏,便是問了一句。
楊知聿接著道:「這曲家不過是當地的軍戶罷了,這原因才是關鍵。」
「這曲濂死過一個妹妹,曾為穆氏大公子的妾室。」
元衡眼神微動,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楊知聿道:「那曲氏曾有個青梅竹馬的馬夫,卻被家裡人送給穆氏大公子做妾,到了穆家,那穆二公子竟也對自己這位新過門的嫂嫂一見傾心,穆大公子不滿,向穆家主上告,那穆二公子不僅對自己的兄長懷恨在心,還對那曲氏心生歹念,將曲氏與馬夫的書信送給了自己的兄長。」
「穆大公子一怒之下殺了那馬夫,將曲氏趕出府去,卻又不願讓她流落在外,便圈在一處外宅。」
「然後呢?」元衡問道。
「穆二公子常去那外宅探望,後來買通了宅院的人,同曲氏多次苟且。」楊知聿停了一瞬,道:「後來曲氏不堪受辱,自盡了,穆氏兩公子也就此反目。」
元衡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心底泛起一陣惋惜。
他驚訝於自己竟會泛起憐憫同情這種心思,轉瞬便逼自己冷下來,道:「你是覺得用曲氏可以挑撥穆氏兄弟二人的關係?」
楊知聿道:「這一世曲氏才被關在外院沒多久,還未自戕,算起來那穆二公子應該也快忍耐不住了。」
元衡抬眼看他,冷不丁問道:「你為何如此清楚穆氏的事?」
楊知聿笑得坦然,話說的謙虛,可仔細聽來卻仿佛有張揚:「末將上一世敢在軍鎮起事,自然是要先知己知彼,攻其弱處,殿下覺得呢?」
元衡不接他的話,問道:「楊將軍既是本事了得,這一世不準備自立為王,反倒要屈居於本王這個手下敗將的麾下,又是意欲何為?」
楊知聿收斂起了些笑意,眼中似含有別樣的情緒,「末將有自己的打算。」
元衡從那眼中看不出絲毫算計,反倒是有些溫情蘊在裡面。
他暫且收起了試探,道:「你準備怎麼做,總不可能本王去那曲氏的院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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