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本土、養軍隊、發動戰爭、救濟新地盤上的災民……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需要大量的糧食?
這幾年天時不佳,戰亂頻繁,哪怕陳國糧產極高,要在短時間內拿出這麼多糧,也至少得囤上十多年。
十多年前……陳王世子才幾歲啊,那時候靈帝還活著,大漢還未徹底崩盤,他能有這麼深的遠見?
劉表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將這一切都歸結於陳王的謀算。
可即便布下這麼一盤大棋的不是陳王世子,而是陳王,這一樁樁一件件,還是讓劉表駭然不已。
這份駭然,在得知孫策前往揚州,與陳王世子達成某種不知名約定後,徹底飆到了頂峰。
劉表當即感到頭暈目眩,連忙狠掐自己的人中。
半晌,他緩過神,讓人準備筆墨。
他一口氣寫了好幾封信,一封寄給曹操,一封寄給袁紹,最後一封寄給吳郡太守許貢。
曹操的那一封信,很快就送到正主手中,這也是曹操半夜難眠,連夜召集謀士的因由。
而送給袁紹和許貢的另外兩封信,都沒能送到當事人的手中,在中途就被某些人截下。
荀諶看完手中的縑帛,面不改色地丟到火盆中,看著布料一點點被火苗吞噬。
而前往吳郡的荊州護衛,為了避免被陳國察覺,特地從廬江南部的豫章走。
豫章亦是山越聚集之地,這幾名荊州護衛走得格外謹慎,鮮少上山,卻還是被山越的部族敲了悶棍。
這些山越不識字,卻知道縑帛的珍貴。在發現密信後,他們當即連人帶信地扛上山,將對方獻給己方的新首領。
已混成山越大頭目,統領好幾座大山的劉巍百無聊賴地坐在自製的椅子上,看著帶來的匠工教越民識字,製造工具。
當聽到山越的匯報,劉巍起初還以為是他們又賊性不改,胡亂作案,抓了無辜的人上山。但往縑帛上隨意一瞥,劉巍當即坐直了身子,瞪著眼將縑帛上的字從頭到尾看了三遍。
「哼,荊州刺史劉表,吳郡太守許貢……」
劉巍讓人將縑帛焚毀,重新靠回椅背。
「等拿下丹陽,安穩地渡過這個冬季,就到了拿#039吳郡#039與#039荊州#039開刀的時候。」
……
益州。
兩年前,劉焉的三個兒子因為彼此相鬥,造成二死一病重的局面。
益州豪族將已故劉璋的長子——劉循推上「益州王」之位,讓他成為第一個「僭越」的宗室。
哪怕沒有稱帝,只是稱王,卻也已犯了禁忌。
只是益州路遙,山地隔絕,這才未引起過多的關注與責罵。
對於這個結果,支持劉誕這一方的勢力很不滿意。
若劉循是個明主,他們這一群人也不是不能順應局勢,另投到劉循帳下。可問題是劉循只是個奶娃娃,不過是另外兩派推出來的傀儡,根本沒有自我抉擇的能力。
他們若投效劉循,等同於將自己的生死交給另外兩派,到時候別說什麼前途、仕途,怕是性命也難保全。
這一群走投無路的人當中,有一個郡吏名為張松。他假借訪親之名,悄悄出了益州,到荊州拜訪劉表。等回來後,張松不動聲色地向好友法正傳信,為對方描繪出路。
「二公子(劉誕)命不久矣,與其讓州郡落入那群唯利是圖的小人手中,#039挾稚子以令不臣#039,倒不如在外面另擇明主,引他入主益州。」
法正斟酒的動作一頓,深深地望了張松一眼:「如此想來,子喬必是已經擇好人選了?」
張松從懷中取出一枚印信,放在案上。
「劉景升有大才,荊州治內百獸率舞,實乃明主也。」
法正對劉表的名聲略有耳聞,也知曉劉表的「八俊」之名。可他終究對劉表的霸主之能深感懷疑,因此只是舉起酒杯,蓋過未出的話語。
「是否明主,一見便知。」
一個月後,法正終於找到機會,與張松一同離開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