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掀開床簾,目光直接的打量了他兩秒,「嗯」了一聲,下巴點了點床邊的凳子,「坐。」
「謝殿下。」,傅旭淡然順從的坐在了她床邊。
「傅旭,你進公主府多久了?」
夏琰也側了側身體,靠在床頭的軟榻上,看著傅旭線條完美的側臉淡聲問道。
「回殿下,兩年。」
「嗯,你想出府嗎?」,這就是謝樅當初答應她的條件,必須放傅旭離開公主府。
若是旁人聽到她這麼問,那大概率要麼會變得小心惶恐,以為她要玩什麼故意戲弄人的陷阱把戲。要麼立刻跪地磕頭,保證自己絕無二心,哪怕他們心底早已經恨不得立刻就飛出公主府,表面也絕對會對夏琰反覆表忠心,就怕她一個不高興隨手就把人殺了。
但傅旭聽到她這麼問,臉上卻依舊沒有波動。
他淡淡然然的坐在她床邊,看向夏琰的琥珀色眸子也沒什麼明顯的情緒起伏。
「出府或者不出府,傅旭都可以,全憑公主安排。」,嗓音也淡得仿佛根本不在意。
夏琰挑了挑眉,在原主記憶里,這位倒霉的傅狀元之所以能得到原主的青睞,正是因為他這股淡漠的仿佛從不把任何東西放在心上的模樣。
哪怕原主以往叫他來「侍寢」,被鞭得滿身是傷的傅旭也從來不置一詞,只等原主發泄完後,依舊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原主讓他做什麼,他就近乎順從或者說毫不在意的去做什麼。
從不反抗,也從不多說。
可這種狀態對於一個寒窗苦讀了十年,好不容易終於考取功名,最終卻落得個後院男寵的人來說,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
所以是哀莫大於心死?可不論以原主記憶里關於這位傅狀元的各種事來看,還是夏琰來後讓「衛」氏們時刻盯著後院的反饋來看。
這位傅狀元每日呆在自己的院子裡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做出格事,也從不做奇怪事,閒來無事時還能和婁遼在後院花園裡下棋品茗,甚至連他寒窗苦讀十年的書卷也依舊帶在身邊,時不時就拿出來看看,半點看不出抑鬱難受的模樣,倒是這公主府內過的最為閒適自然的男人之一。
夏琰盯著傅旭琥珀色的眸子又瞧了兩眼,覺得他要麼就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要麼是真的騰了出紅塵,對什麼都不在意了。
以夏琰兩輩子的經驗來看,她目前偏向於後者。
想著,她對傅旭道:
「那過幾日,你就跟著本宮去另一個地方如何?」
「是,公主。」傅旭毫無異議的順從應了聲。
夏琰滿意的點點頭,抬手指了指桌邊那一大堆摺子。
「那堆摺子你現在就幫本宮批了,另外,你再為本宮規劃幾條去本宮封地的路線,把每條路線上本宮可能感興趣的都寫清楚,明日之內交給本宮。」
夏琰身為夏國唯一的長公主,在這以分封制為主的時代,自然也有屬於她自己的封地。
她的封地在夏國最南境偏東一些的位置,名為華琰郡,是夏奢登基當年就封分給她的地方。
華琰郡遠離夏京,與境外的胥華和番西兩個三等國接軌,是夏國南境曾經最富饒繁華之地,也是地勢地域最好的地方,相交,非常適合發展貿易等各種勢力。
當然,這塊地方之所以能被原主看上,自然因為它還有一個比繁華更重要的特點——盛產美人。
夏琰之前考慮離京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這裡。
她雖答應了謝樅的要求,可讓傅旭離開公主府卻不等於離開她。如果傅旭真有堪比裴瑄的才能,對目前極度缺少各種人才的夏琰來說,她更不可能放他走。
她只能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像原主一樣虐待人,對於可用之才,夏琰一向都是疼惜態度。
謝樅和他談條件的最終目的,也就是不想讓傅旭再被鞭虐囚禁荒廢才華,夏琰應了他,以後帶著傅旭隨她離府做事,自然不算違約。
「是,殿下。」
傅旭應下後,起身走到堆滿摺子的桌前,著手完成夏琰交代的事。
他沒有對她忽然讓他批摺子的事產生疑惑,也沒有好奇這些本該處於帝宮內的摺子怎麼會在她這,只不疾不徐的完成著她交代的事,態度一如既往。
見傅旭已正式接手這項原屬於裴瑄的「工作」之一,夏琰收回視線,也開始考慮起離京的時。
這個時候,祁琰蒼帶兵平叛卻意外繳獲厭家私藏轉運國庫稅收的事,多半已經傳到葛淮耳里了。
吃了這麼大一個虧的葛淮肯定不會輕易放她離京。
偷偷摸摸的走又完全不在夏琰的考慮範圍之類,先不論她一個夏京長公主偷摸離開夏京城後,會被多少人當成暗柄製造出多少事端,就說葛淮等人手下的死士暗衛,雖不及「衛」氏,但想要在暗中阻撓殺她,必然也會造成一番極大的困擾。
而且她接下來去封地要做的事,也得須有長公主親來封地的名頭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