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緊閉雙眼,壓下眼眶裡的滾滾熱淚。
容長風邁了一小步走上前,將柳清曜擁入懷中,手掌以一種穩定的節奏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撫道:「如果壓在心底實在煩悶,不如同我說說,嗯?」
柳清曜將頭壓在容長風的肩膀上,憋不住的淚水將肩頭的衣料暈出一小塊水漬。他聲音有點悶悶的:「謝謝你,長風。」
在後來的時間裡,柳清曜在容長風的循循誘導下,將埋藏他心底的話,一一吐出。
好多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在那個記不住事的年紀,卻成了小清曜心底的一根根刺。
密密麻麻的小刺,也不算疼,但是卻混著心臟的血肉慢慢生長,陪了他一年又一年。
到後來,他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心臟的疼痛。相對而言,他心臟的外面也像刺蝟一樣豎起了高牆,至此無人踏足。
時間不斷流逝,夜色也越發昏暗。在這間辦公室里,燈光沒開,亮光也幾乎沒有。
可柳清曜卻總覺得身邊有一團很暖的火焰,光芒也很是璀璨奪目,讓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
冰涼刺骨的寒夜,有兩顆火熱的心,貼得很近。
「咚咚咚——」急切且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一切寧靜美好的氛圍。
柳清曜如夢初醒地從容長風的懷裡掙脫出來,他抬手欲蓋彌彰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啊,我有點失態。」
他有些自責地繼續說道:「明明是你不舒服需要我幫忙,這下反而是你安慰我了。」
容長風看著空落落的懷抱,有一瞬間地不爽。但一聽到柳清曜帶著軟糯的聲音,頓時也沒那麼生氣了。
他拍拍手上的浮灰,笑得肆意:「怎麼會呢?我說過了,我很樂意當樹洞。以後……還請柳大俠多多使用我。」
柳清曜欲言又止,總感覺「使用」這個詞不太恰當,但他又說不出是哪裡奇怪……
敲門聲繼續響起,此時還伴著溫良的催促詢問聲:「隊長?你在嗎?會議已經約好了,但是我聯繫不上你的通訊設備。聽張醫生說,你可能還在這裡,方便開門嗎?」
柳清曜一聽是正經事,連忙推著容長風的身體,將其推到門前,催促道:「快點開門啊,別讓溫良等太久。」
容長風不太情願地推開門。
溫良手裡拿著文件,筆直地站在門前,超高的職業素養,使他的眼睛沒有亂瞟。
他垂眸,一絲不苟地遞上文件夾,語氣依舊冷靜自持:「基地高層同意了線上會議,但是他們只同意見你一個人。並且要求,倘若會議視頻看到任何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就會立即終止會議,之前所談的所有東西都不再作數。」
柳清曜本來從後面探出腦袋,聞言又將腦袋縮了回去。
溫良也趁機看到了屋裡面的柳清曜,他神情不變,僅僅是眸中波濤翻湧。果然和小四所料的一樣,隊長和柳大俠在同一間密閉的屋子裡。
只是……
溫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容長風身上的衣服,都還蠻整齊的。只不過有一點蹂躪的褶皺,加上肩膀處那抹不知名的水漬。
溫良掩蓋住眼中的八卦意味,他低頭看了看手腕的表,提醒道:「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二十分鐘。隊長先和我一起去換一件得體的衣服吧。」
一提衣服,柳清曜耳根一紅。他有點不好意思地遮住自己的臉,腦中不自覺浮現出自己埋在容長風懷裡的場景。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容長風,見他沒什麼反應,完全不因為衣服被弄髒而生氣,反而嘴角上揚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柳清曜摸不到頭腦,但還是扯了一下容長風的衣袖,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歉:「對不起啊,弄髒了你的衣服。」
容長風眉頭輕挑,嘴角瘋狂上揚,面色卻不顯:「一件衣服而已,我還有很多件衣服,都可以由你弄髒。」
「咳咳咳!」溫良失態咳出了聲,他的臉憋得通紅,神情複雜地看向兩人。
柳清曜被溫良的視線看得不好意思。
一向遲鈍的他,似乎也反應過來什麼,他的臉驟然爆紅,狠狠地剜了一眼容長風,開口向溫良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們什麼也沒做。」
溫良閉口不談,反而糊弄地說:「我先到固定的換衣間等老大,你們先聊。」
柳清曜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也於事無補,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溫良不斷走離。
他有些怨念地剜了一眼容長風,聲音帶著氣悶:「你先去開會吧,我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