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非人的聲音重複說,忽略駭人音色,語氣相當平靜。
白啟楓面無表情,繼續前行。
那些絲線極其堅韌,憑他的力量,都無法扯斷。
隨著腕骨輕微搖擺,和腳踝行走時必然發生的扭動,微不可見的傷口終於浸染出鮮血。
頭頂光束照耀下,白啟楓手腕流到指尖,又從指尖滴落的鮮血,紅的刺眼。
對方又發出一點短促的聲音,太短,意義不明。
兩次警告都被白啟楓當成耳旁風,他似乎也沒有生氣,只是在兩人的距離拉近之時,身形消失,出現在更遠的位置。
白啟楓看在眼裡,行走的動作沒有絲毫變化。
好像不論離得多遠,他都必須抵達對方所在的位置。
對方一次次後挪。
白啟楓一次次逼近。
莫名的僵局不知持續了多久,對方終於站起來了。
身上的衣物終於從「存在」和「不存在」的狀態中穩定下來,固定在「存在」。
他抬起頭,劉海之後,是一雙悲傷的眼睛。
他的位置不再變化,白啟楓再走幾步就能抵達,但他也停了下來。
白啟楓凝視那對眼睛:「不敢見我?」
二十年,對普通人而言極為漫長的一段時光,在這對兄弟眼裡,都快如彈指。
一個憑藉蟲王的強大力量,永生不死。
一個渾渾噩噩二十年,醒過來時,感覺只是昏睡了一天。
二十年前的相見,每一處細節的記憶都很鮮明,像是昨天剛剛發生的新鮮事。
然而當時的情緒,發現苦心尋找四年的弟弟,變成蟲王時的情緒……
不知為何,白啟楓已經回想不起來了。
他醞釀許久,也只問出來這四個字。
而白啟葉,他的弟弟,沒給出一個字的回答。
白啟楓莫名喪失了耐心。
他一步跨出,腰身擰轉,右臂收到肩膀上方,任憑那道絲線割裂整個手掌。
「走!」
「我不關心你去哪裡。」
「我只要你遠離阿加。」
一拳轟向白啟葉面門。
毫無意外,拳頭落空,白啟葉出現在幾米之外。
但他沒有完全躲過,源自於哥哥拳頭上的尚未癒合傷口中流出的鮮血,濺射上他的臉。
血液的溫度和味道喚醒了本能,讓臉上的蟲須加快了蠕動,撕裂了白啟葉的人皮幻象。
從臉到身體,衣服和皮膚一寸寸消失,他變成一個渾白的蟲人。
這幕景象讓白啟楓下意識要閉眼,但他忍住了,臉頰上的鼓起說明他正死死咬緊牙關。
他再次沖了上去。
蟲人一次次消失在他拳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