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繼續。」
她必須在這短暫的幾天裡,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甚至是實現一定的突破。
郁聲三次都以慘烈的失敗告終。
正準備開始第四次的時候,模擬機發出了遺憾的電子音。
「很可惜,您的帳戶餘額,已經不足以支付啟動費用了。」
啊?
郁聲拍了拍暈沉的腦袋,打開自己的終端,查看上面的帳戶餘額。
一打開,個位數的餘額就印入眼帘。
使用模擬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住宿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上一次給人化妝的信用點已經即將用完。郁聲瞬間有了緊迫感,如果再不努力賺錢的話,她估摸著連食堂難吃的營養餐都吃不起了,只能抓點異形加餐了——如果她能不被感染的話。
她必須尋找新的賺錢方法。
伊甸園的賺錢方法不少,但工資普遍不樂觀。
各個部門的委託簡單,但時薪都低的令人髮指,郁聲不想當廉價勞動力。市場的情報販子賺錢,但郁聲除了神婆,在這方面沒有任何人脈。做人的保鏢也很賺錢,但郁聲轉了一圈,發現她大概不適合做這份工作。保護者需要提供姓名、經歷、終端號碼。這幾個一個出去,她肯定要被一大部分人婉拒。畢竟很久以前,她可是被認為成「拾荒人」的。
儘管這件事沒有被實錘,也沒有了任何後續,但萬一有人記住,萬一恰巧碰上,到時候也許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紛爭。
郁聲的笑容里,滲透出了一絲絲苦澀。
人生第一次體會到普通人的辛酸。
終端上,萊茵發來信息。
「擂台賽的時間和場次已經確認好了。」
「名單在下面。」
郁聲揉了揉眉心,沒什麼心情看。辛酸之餘,郁聲回想了一下自己冰美式一般苦澀的遊戲生涯里,究竟有沒有溫馨且快樂的地方。
不想還好,這麼一想,人生更加苦澀了。
要錢沒有,要實力也沒有。
屋漏還偏逢連夜雨。
面板好心提醒:「玩家,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來找你的?」
郁聲抬眼。
看見莊斂朝著自己走來,神情三分譏誚,四分涼薄,還有一分漫不經心——總之不像是來給她送溫暖的。
郁聲明白,但又不太明白是怎麼惹到莊斂的。
但無論怎樣,上次在石洞裡,如果不是莊斂的及時出手,郁聲恐怕就要提前回檔,也就沒有那麼多時間,來思考能不能使用亞特蘭蒂斯了。
雖然面板事後把功勞全部算在郁聲頭上,但郁聲覺得,她的成功離不開所有人。
恩人在前。
郁聲稍作退讓,禮貌地說:「你需要用嗎?」
莊斂抬著下巴,眼神往下,看著她,開口就是刻薄:「你想巴結我?」
。
郁聲預判了一切,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她根本沒有受到影響,親和地又退讓了一步。
「大家都是同學,互幫互助很正常。」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寒暄。
但就是有奇特的力量。
莊斂聽到這話,卻忽然牙齒抵著舌尖,嗤笑聲在喉嚨里往外飄。
被逗笑了。
莊斂坐在模擬機里,懶懶地說:「少自作多情。」
「那一天我救你,只不過是覺得,就算像你這樣廢物的人,也不應該被隨便奪走生命而已。就算再怎麼沒用、再怎麼差勁,但在伊甸園,生命始終屬於自己,自由始終受到保護——你別多想,我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不用感激我,更不用報答我。」
她手往後,摁下啟動鍵,玻璃罩緩緩合上。
聲音逐漸變得模糊,郁聲只能看清那張臉,以及臉上的挑釁表情。
「所以那一天,就算你是一條蟲子,一根草,一灘狗屎,我也會儘可能救你的。——但五天過後,我們兩個的比賽,我不介意把你打成一灘廢人,有很多窩囊廢都經歷過。你體驗過嗎,你喜歡嗎,我……覺得你不會抗拒這種感覺,你會為它著迷的。」
「對了。」
本應該完盡的話,又忽而被拉長。
帶著興味的聲音響起。
「和你說一聲,那天回去過後,我發了幾天燒,痊癒後,就變成高階異能者了。」
「……」
郁聲看了一眼手上的終端。萊茵正給她發了一個消息。
「對了,這是她們三個的名字。」
「洛鄰,莊斂,高謐鏡。」
「她們都不是什麼容易解決的人物。特別是那位莊斂……名單下來不久後,我就聽別人說了。」
「她說你最多只是個低階異能者,她對打敗你這件事,勢在必得。」
郁聲收起終端。
演練場裡並沒有血腥氣,只有若有若無的汗味,和吐在地上、化成水漬的液體。
演練場是橢圓形建築,頂部半圓,高高地壓在頭頂上,陰影和暗面在半圓形里迴蕩。陰影像剛剛一口把郁聲咬死的蛇影,似乎只要稍微向前走一步,抬起腳尖,裡面就能竄出來一道黑綠色的長條,冰冷但富有生命的,在人的脖子上纏繞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