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點開終端。
這一次,是一段很長的視頻。和她想像的畫面,幾乎一模一樣,但又有所不同。
卡維跪在了地上,但他的身上,長滿了奇特的花。鏡頭並沒有拍到花的花蕊,只能拍到花的外圍。很好看的粉紅色花瓣堆疊在一起,一眼望過去,有種夢境世界的幻覺感。
E—1204,就這麼懸浮在高空上,如同昨晚那樣,身後的翅膀展開,彰顯著和人類身體構造的不同。
至少,在風沙的認知里,人類絕對不可能有這種太過於明顯的異化程度。
她繼續觀察著視頻里的人物,揣測著那些微小的動作。
她想像自己是卡維。在昏暗的留觀室里,一本異形感染手冊被擺在左上方的桌邊,類人的異形懸浮在最上空,她努力看清楚那個人的真實表情,頭頂上的光往下面流瀉,白色的、密布的灰塵,遮住了瞳孔里的一切情感,風沙努力地,仔細地睜大眼睛——
這一次,風沙成功從E—1204的表情中,看到了別的東西。
那似乎並不是之前猜測的,高高在上的「憐憫」。
她的眼眸下垂,繃緊的肌肉,緊繃的肌肉,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
微微顫動的睫毛,落下的陰影,遮蓋住她的瞳仁。
風沙聽見卡維開口。他的喉管,被異形纏繞住,說話的時候,艱難而又緩慢,還帶著強烈的氣聲,就像血液變成風,從他的喉管里流了出去。
「你、好。」
「我……是不是沒救了。」
E—1204沒有回答。她漆黑的眼球里,是異形不斷在人體上蔓延,瘋狂生長的倒影。那些倒影如同巨浪,充斥著壓抑尖銳的怒吼,但在她的身上,這份尖銳的怒吼被無限縮小,小的如同巨石深海里,傳來的一聲悽厲又微小的迴響。
卡維張了張嘴,他躺在地上,聲音逐漸變得怪異,他的吐字和腔調都開始偏離一般人類的範疇,他好像在一瞬間擁有了另一套語言系統,這套語言系統侵入他的大腦,讓他的字句組合變得混亂起來。
「異形,身上長滿了。」
「害怕……我很害怕。」
「痛……肌肉。」
她的語法和語言習慣在扭轉,很明顯的扭轉。
於是,說話的人,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怪異。他停止了一切動作,沉默了很久,並非妥協的放棄,醞釀與思考在腦海內不斷交融,他張了張口,緊繃的肌肉閉合張開——
他說出了一句很長的話,用人類的語言以及語法習慣。
「我……快變得不像人類了。」
「……我希望,我希望。」
「在這些怪物還沒徹底吞噬我之前,你能殺了我。」
視頻就此結束。這是留觀室死亡的真相。
風沙忽然覺得胸口開始疼痛,這是異能傳遞給她的,屬於卡維的負面情緒。
這些情緒並不像怨恨與憤怒那樣直白,他們和一場雪一樣,渺小、輕盈、不細細抓住,轉瞬就會消失在眼前。
那一晚的留觀室里,下滿了來自貝克鎮的細雪——
一道身影停留在風沙面前,火一樣的溫度,瞬間融化了風沙心裡的動搖。
麻花辮里夾雜著紅絲帶,垂落在風沙眼前。
這是什麼——
周圍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就連呼吸都寂靜下來,大家的喉嚨里都被插了個白棋似的,原本平和摸魚的氛圍瞬間一掃而過。他們仰望,他們注視,他們只敢用眼球轉動。他們生怕一時不注意,自己就腦袋開花。
他們看見,突然出現的血流蘇,走到了風沙面前。
聲音清亮地問道:「你有什麼特殊的收穫嗎?風家的小朋友。」
…太棒了,沒有血流成河。
風沙回過神來,她對血流蘇並不了解,只沉浸在剛才自己的世界,天真無畏地看了血流蘇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半晌,她捏著手裡的終端,蓋住上面的畫面,蓋住E—1204的臉,語氣有點悶悶的。
「…E—1204好像不是主動殺了他們的,是那個人不想變成異形,才讓她殺了自己的。」
風沙慢慢補充道:「我的異能,還能夠感知到一定的情緒,我剛才去過一次留觀室,雖然被其他的危機和恐懼蓋過了,但我的異能,還是能夠感知到一定的當時的情緒。」
指尖划過畫面,風沙看見,在畫面里,E—1204眼眸下垂,肌肉緊繃,嘴唇抿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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