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折微微一笑:「其實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淡去的景物中,丹珠搖頭:「音折,你不必內心太自責。命運如長河轟鳴而去,我們只是微薄的塵埃,身不由己,隨著河水飛騰,努力生活。」
音折怔住。
丹珠將一個珠子塞入她的手中。
「這是我無意中得到鬼王的輪迴珠,據說它能保護你的魂魄,帶你回到你想去的地方。而且,無論哪裡,無論哪個世界。」
音折睜大眼睛。她還想要問些什麼,丹珠卻搖搖頭。
「我在酆都深處看見了一些東西,但我不能多說。別問了,即便我返魂成人,這裡的記憶也會被鬼王消除掉……」
音折從酆都抽離,丹珠最後只大聲喊出一句話:
「做你想做的,音折。倘若未來我們在另一個世界重逢,我——」
音折徹底消失,也沒有機會聽到丹珠的最後一句話。
等從山洞中睜開眼,她頭暈目眩,將胃吐了個徹底。
她撐著手臂爬起來,見身上傷勢已好,坐在石頭上,看著輪迴珠緩了很久。
這輪迴珠,真能將她帶回現代嗎?
剛來時,的確是處處新鮮,可在這裡呆久了,也發現這修仙世界的階級尊卑,壓迫血腥,比現代社會更直白更不掩飾。
她聽著山洞外的鳥鳴聲,看著粗糙的石壁,感受著身上的疼痛,忽然嘆了一口氣。
「我好想家啊……」
修整片刻後,音折化為青蛇,去了附近安全的大城。
她現在只想靜靜養傷,實在不想關注正反派的任何事情了。
她又不是沙包,怎么正派捅一刀,反派捅一劍的。
二五仔混到這個份,好處沒有,壞處一籮筐,還有什麼可蹦躂的。
音折在城內租了間小院,白日買些名貴靈草靈藥吃來養傷,夜裡打坐修煉,才把傷勢養好。
不過,雖然養傷,她也持續關注修仙界的大事,每日去城裡最大的酒樓,聽那些修者們八卦。
「如今魔頭愈發瘋狂,為了尋找他那早死的心上人,簡直上窮黃泉下碧落,鬼王都被打得節節敗退!我老祖宗都託夢過來,說在地府都住不安寧!」
「魔頭那樣的瘋子,竟然也痴情如此,為了亡妻做到這個份上,簡直是不可思議。」
「我父親也給我託夢了!他原本想等我娘一起團聚的,奈何那魔頭快把每個鬼都折騰得不行了。父親說再鬧下去他就要挨不住魂飛魄散了,於是準備先一步投胎了!」
「那凌塵不也是,一升化神期,就衝下酆都,救了曾經慘死的同伴。嗐,要我說,還是跟隨平安門為好。魔頭只對亡妻深情,旁的俘虜要不入混元宮,就只能為人畜。要是他打敗幾大世家,一統修真界,依我看大家可以去海上飄著討生活了。」
「我要去投奔平安門了,我可不想束手就擒。」
「你可別衝動。近些時日混元宮和平安門屢次交手,依我看皆是勝負五五開。」
「我倒覺得,魔頭更厲害一些。凌塵雖升到化神期,就差一步成仙,可他功法是有向生之意,不及魔頭那毀天滅地的邪惡霸道。」
「我覺得凌塵更厲害,聽說他們正在附近的皓天城決戰,我這就去看個究竟,看凌塵是如何殺了那魔頭!」
「我也去。」
……
酒樓中的人呼啦呼啦走了個空。
坐在角落裡倒茶的音折動作滯在半空中。
這就到決戰了?不對,進度沒有這麼快吧。他們還有得互相折磨。
不過這些統統與她無關,這次她絕對不會再去吃瓜看戲,她就是個旁觀者,靜待結局,坐等大戲落下帷幕。
酒樓中空蕩蕩,連店小二都不見了,只有音折一人再默默品茶吃點心,靜享閒適。
做個路人,沒什麼不好,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安定的生活?
然而「轟隆」一聲巨響。
酒樓被一把放大無數倍的獵日刀削去了屋頂。
音折一驚,連忙披上斗篷跳出窗外。
只見窗外城市上空兩座法相打得難分上下,而不遠處,混元宮人和平安門門人竟然打了過來。大大小小靈器相接的爆裂聲,城裡一片拖家帶口逃難的呼喊聲。已然變成一處戰場。
竟然打過來了!
她吃茶吃得太沉迷,沒注意到戰局從另一個大城挪移到了這裡,簡直就像摧毀萬物的龍捲風。
「怎麼我在哪哪兒打架?難道我是龍捲風風眼?」
音折怒罵一句,起身跑路。
一道梁木從天而降,堵住了前方僻靜的小路。
「該死!」
音折不得不繞個方向逃跑,匯入一大群逃難的城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