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欲蹲下,手捏著她的小腿看了一會,問她:「疼嗎?」
「不疼。」
池欲伸手握住她的膝蓋,手指摩挲著傷口,這道傷口最深,連皮帶肉劃下來一道,結的痂凸出皮膚,他摩挲的時候有種酥麻細弱的癢意。
池欲貼著傷口往下摁,他沒客氣也沒收斂力道,沒長好的傷口頓時再次疼起來。
「現在疼嗎?」
對於郁瑟來說她雖然確實能感覺到疼痛,但這種疼痛卻也不是不能忍耐,就像身體習慣接受了疼痛,習以為常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疼還是不疼了。
池欲低著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聽起來不太高興的語氣。
郁瑟確定如果自己再說不疼池欲可能會更進一步讓她體會到痛感,郁瑟低聲回答:「疼。」
池欲收斂力道:「還知道疼
「疼說不疼,哪學的壞毛病。」
郁瑟的手臂上一片冰涼,池欲的掌心貼在傷口處,夜風從窗口吹來,但手臂始終有溫熱傳來。
郁瑟說:「不是壞毛病,擔心你覺得我在賣乖,我沒那樣想。」
池欲一愣,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郁瑟一開始沒掩飾過傷口,也願意和他分享這件事,不過自己說她在討巧賣乖,她就不再說話了。
剛才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捲土重來,池欲低頭說:「這時候倒是聽話。」
沒買賣乖嗎,不見得沒有,可是能說她這樣做不對嗎?也不能。
郁瑟就是一隻不太親近人的貓,見到人接近就弓起身子警惕著,隨時隨地都能抓你幾道血肉模糊的抓痕。
但你不能和她計較,她是只養不熟的貓,是被人落在曠野里的遺棄物,天然懂得趨利避害,如果在池欲這得不到想要的正向反饋,就會失掉分享的信心,重新建立起防護屏障。
容忍她的傷害,接受她的傾訴,池欲還沒從郁瑟這感受到多少愛情的溫暖,就先學會了打碎牙齒往肚裡咽式的寬容。
有些話他能對著別人說,比如現在換一個人在這池欲能說裝個什麼勁,那幾句話什麼意思你不清楚
但在郁瑟面前這話不能說出口,她會記得清清楚楚。
池欲沒受過這種委屈,這種不正常也不公平的關係他也是第一次體會,他覺得憋悶,但這事也不能全怪郁瑟,
怪他自己犯賤,他要是真說了這幾句話讓郁瑟不敢和他分享這些事情,畏手畏腳地擔心池欲誤會她,池欲自己心裡又不舒服。
就像剛才他說郁瑟賣乖,讓郁瑟和別人說起這件事,讓她感動到誇別人挺好的,讓她不敢再自己面前說傷口疼,池欲心裡更加不好受。
左右為難,無論選了哪一項都不會覺得圓滿,郁瑟總是能從不同的角度給他找罪受。
池欲說:「說吧,賣乖不是什麼壞事,我吃這一套。」
這下換成郁瑟愣神,她像是不適應這種明顯偏愛的話,有些無措地說:「這樣啊,好。」
池欲起身:「挺不錯的,跑了三分五十,想要什麼,當給你點獎勵。」
郁瑟不知道為什麼問:「是跑步的獎勵嗎?」
「不然呢」池欲微眯了眼,懂她在說什麼:「當是哄我的好處照你這樣哄,沒讓你倒欠我點什麼就算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