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說的認真,是要結婚的認真。結婚的對象,漂不漂亮不重要,登對和互利最重要。家世要登對,學識要登對,見識也要登對。」
「小朗沒有把他的家世告訴你,其實是因為,真的沒有那個必要。」
「以臻,阿姨不和你說家世,單單說說學識和見識吧。」蘇夢摟著、摩挲著發抖的夏以臻,「盛朗的學識和眼界,是一般的男孩沒法企及的,你也一定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深深地喜歡他,被他吸引。」
「但你大概沒想過,你喜歡的盛朗,其實是我們花了無數金錢和心血堆出來的,他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家族。」
「盛朗八歲起就跟著住家外教練英語,十歲開始學炒股,炒權證。每周末都要去跑馬場學騎馬,和職業棋手學圍棋,當別的孩子還在踢皮球,他的高爾夫已經玩得很好了。」
「書法家沈功你聽說過嗎?一幅字每平尺六十萬,每半個月,盛朗會去他家裡親*學一回書法,哦對了,他畫畫也好,因為是和龐丹青學的,龐丹青你肯定知道。」
「他做什麼都遊刃有餘是因為他爸爸力氣下得好,他什麼都不怕不在乎,是因為他從小就沒缺過什麼,更沒吃過苦頭。」
蘇夢將張彼得的衣服提了提,更好地蓋住發抖的夏以臻。
「你現在披的這件衣服雖然不起眼,也要一萬多塊。不知道盛朗和張彼得有沒有告訴過你,張彼得是地產商張威廉的長子,他和盛朗能玩到一起,是因為同處一個階層。他丟在醫院門口幫你跑腿兒的那輛車,就有一百多萬……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夏以臻用力嘆笑出來,一抬臉,淚滾下來,又被她迅速抹去。
蘇夢停了一瞬,道:「盛朗他爸爸希望盛朗不只做個公子哥,也能懂得底層人的苦,才准許他一個人跑出來鍛鍊。」
「他們還打了個賭,賭盛朗能不能四年賺夠八十萬,不知道這個盛朗有沒有跟你說過,賺夠了,正好留作他今年夏天出國用。」
夏以臻徹底地,毫無希望地,冰冷了下來。
「以臻,別嫌阿姨囉嗦,因為以後,你和我們所有人,應該是不會再見了的,所以阿姨想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其實年輕時有緣能一塊玩玩就很好了,真要結婚,不一定像你想得那麼輕鬆。他是盛家的兒子,註定也要做第二個他爸爸。」
「你看,我只是盛朗的繼母,也有自己的兒子,可我仍要從大局出發,為我丈夫前妻的兒子著想,如果是你,你能忍下這些,隨叫隨到嗎?」
蘇夢和顏悅色地笑了笑,很快又拍了拍夏以臻的手說:「沒必要。不如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這是真心話。」
「最後,阿姨還是要說句最俗的……」
「和我家孩子開心一場,不能讓你一個女孩身心都吃虧。以臻,你現在可以大膽設想一下你想要的未來,然後跟阿姨算筆帳,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阿姨願意保障你的人生。」
夏以臻終於吐出一口氣,笑出來道:「您是要給我錢嗎?給我錢,讓我以後離盛朗遠一點,是嗎?」
「只是為了你好過些。」蘇夢道。
「明白了。」
夏以臻笑笑,站起來。她此刻覺得難得輕鬆,其實說了這麼多,也只是一句話,讓她以後不要再做夢和盛朗會有未來。而她早已不會做夢了——從知道盛朗和她根本不屬於同個世界的那一刻,也從開始遭受羞辱的那一刻。
即便她出自一個拮据的家庭,有著並不富足的見識和學識,她仍不能隨意遭受別人的輕視和侮辱。
誰也不行。
夏以臻突然爽快地說:「您說得都對,只是有一點我要糾正。我就是個貪慕虛榮的人,而且是非常的貪慕虛榮。」
「您也看到了,我出身不好。以往我不知道盛朗有錢,只是想著吃他的喝他的,跟他玩玩,占點便宜,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能再繼續吃虧了。」她看著蘇夢笑了笑,「好在也不晚。」
「我不會像那些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的女孩兒一樣接受您這些綿里藏刀的話,所以,您必須補償我。」
蘇夢發覺事情突然變得簡單了,她沒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頭竟會是這種硬脾氣,反而令她看重了幾分。
她施施然開口道:「那你開價吧。」
「二十萬。」夏以臻一口咬定,「這是盛朗今年和我一起賺的錢,我不想以後想起這一年的辛苦第一個想到的是他。」
變得骯髒的二十萬,就不會令她每每想到這個夏天都心潮澎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