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一樣,終究是不一樣,正統的修士與墮魔的修士,不一樣。
賀雪權還記得從前修煉,雖說一開始無人指點走過彎路,後來一路順遂,半副妖骨沒成拖累反如虎添翼,使他的戰力格外強悍,失去妖丹倒是滯一滯,不過很快修養回來。
墮魔以後,情況急轉直下。
每一次突破都千刀萬剮,每一次歷劫都是九死一生,每一次修煉都有可能走火入魔,每一次睜眼都有可能是萬劫不復。
用心中的貪嗔痴修煉,是有代價的,時不時便有氣血翻滾之感,經脈之中如同刀絞。
賀雪權不想進境太快,他想守在阿羽身邊守個千年萬年。
奈何乘白羽修為進境太快,只有咬牙跟上。
不過近十年左右,阿羽的修煉停滯。
賀雪權知道他在猶豫什麼。
不,不是登上玉虛天以後會見到李師焉,而李師焉前塵盡忘。
按說阿羽也會忘,沒人能帶著下界的記憶飛升,塵世了了,你什麼也帶不走。
因此,賀雪權知道乘白羽是不想忘,至少不想那麼快忘記李師焉。他已將他們的第二個孩子養成,再無留戀,是麼。
這麼一想,好了,經脈當中的亂流更厲。
等到賀雪權再度回到殿中,乘白羽訝異:「你做什麼去了?臉色這樣蒼白。」
賀雪權沒說話。
乘白羽:「?我給你瞧瞧?」
賀雪權避而不答:「藥怎麼樣了?」
「哦,已經進爐,真元熏著,煉成以後著人送去就是。真不用我給你看看?」
「也行。」
賀雪權緩緩將手腕遞去。
眼看乘白羽手指微微伸開,三指併攏,眼看搭上賀雪權的脈……
賀雪權反手一別一推擒住他的手腕將他拉進懷中。
「阿羽,阿羽,」委屈極了的樣子,「我身上疼,你給我看看。」
說著雙唇落在乘白羽頸側,叼住耳垂上一寸嫩肉。
「你這人……」乘白羽摸到脈,眉尖一簇,「你怎麼氣海亂成這樣?」
「嗯,疼得緊。」
「是修煉所致?太心急了?緩緩吧,」
乘白羽又撥開賀雪權眼皮,沒留神衣領已被牙齒扯開,「先吃兩副柏子養心散……唔!」
「先吃你,好不好?」
「予我麼?阿羽,阿羽。」
原來說什麼重修舊好,私下相處只是若即若離。
啄吻密不透風。
乘白羽閉閉眼:「去寢殿。」
「好。」賀雪權打橫抱起他。
在榻上躺定,舒進內袍,賀雪權摩挲掌中一挼新雪,整隻手都在抖。
阿羽,阿羽。
他的鎖骨生得好,肩窩盈盈可以盛酒,他有薄薄兩片胸肌,充滿力道卻不顯誇張,靈巧惹人喜愛的模樣,他腰腹間的肌理玲瓏柔韌,觸手生溫,他身後兩隻挺蹺豐盈的圓丘活像兩團活水,繞在你的指間將你融化,打著圈向你的掌心湧來。
賀雪權如墜夢境,不知今夕何夕。
一番溫柔敦弄,帳中暖意漸濃。
正待入巷,乘白羽嚶嚀出聲:「嗯,師焉……」
他雙眸緊閉著往賀雪權懷裡滾,張著腿意亂情迷,他嘴裡喊的是:師焉。
賀雪權驟然僵住。
忍著胸中劇痛,手掌覆上乘白羽眼睛。
乘白羽疑惑:「做什麼?」
「別看,阿羽,你別看。」
他溫柔地說,隨手拭過唇角,又扯過衣裳帶子縛在乘白羽眼睛上,
內府作祟他在嘔血,咽下血氣若無其事,在乘白羽耳邊笑道,
「先沐浴?」
乘白羽安靜一些:「嗯。」
召出一座湢澡室,吊屏木桶齊全,賀雪權點水,將乘白羽輕輕放入其內,轉身捏訣,衣裳和衾被上的血跡一掃而空。
那都是方才心緒激盪之下,賀雪權嘔出的心頭血。
「你蒙住我的眼睛,讓我沐浴?」乘白羽聲音染上一些水汽,嗡嗡的。
「好阿羽,沐浴給我看,嗯?」賀雪權勉力掩飾聲音中的無力。
「……隨你吧。」
說是要看,賀雪權閉上眼。打坐運氣,走過兩個周天,靈力所到之處經脈猶如刀割。
更摧磨人的是心口的痛,賀雪權忽然很想問問乘白羽:
從前你信誓旦旦言道容不下第三人,那麼現在呢?
現在算什麼?
床榻上你這樣肆無忌憚夢著李師焉,我又不信你日間看我時眼中空無一物,那麼現在這樣又算什麼呢?
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