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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有良心,」

李師焉冷著臉,「帶著你這點良心,早日去找你爹認錯。」

「是!」

落後十餘日,乘輕舟內府傷愈,到花間酒廬負荊請罪。

父子倆起初還兩廂觀望,沒一時便繃不住,真心話也說,真心淚也流,把話說開。

乘輕舟深知罪孽不輕,對乘白羽愈發敬重也愈發貼心,對李師焉恭謹奉行,對李清霄關懷備至。

至此,父與子、師與徒,一家人真正親密無間。

-

雍鸞州。

仙鼎盟駐地碧驂山,西麓紅塵殿。

賀雪權正在收拾舊物。

入冬了,賀雪權依稀記得,紅塵殿陳設應四季變換是有改換的。

紅塵殿無侍者,都是乘白羽一手打理,繁簡相宜,幽雅舒適。

只是這張窗案上,冬日插什麼花來著?

白羽不愛拿修士的身份和腔調。

許多修士為彰顯本事,手握乾坤扭轉四季,最喜在室內擺一些不合節氣的草植,白羽不是這樣的,冬日就種冬日的花。

因此是什麼呢?

臘梅?蘭草?一品紅?

要不然,還是開溯影陣看看?

賀雪權知道溯影陣是飲鴆止渴,越是沉溺越是無望。

可無意抑制地,開啟陣法。

一襲青袍,款款打帘子進殿。

這是某一年深秋,隱約看見殿外鯉庭水上杏葉飄零。

賀雪權痴痴凝望。

奇怪,修士鍛體塑元,他怎還須掛置厚棉門帘?還須添一件大氅在肩頭?好像還是賀雪權的氅子。

他是畏寒麼。

乘白羽在窗榻邊坐下,隨手取一本什麼書冊,有一搭沒一搭翻看。

一息、兩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一整日。

直到溯影陣失效,青色的影子一動未動,仿佛鐫刻進窗榻寶格的木雕紋,仿佛融進懸屏織繡的簾籠。

是……茶花。

窗几上擺的是月丹茶花。

花繁艷紅,深奪曉霞,給空曠的殿宇添一絲喜氣。

溯影陣的最後一段時間,乘白羽丟開書冊朝窗外望去。

「白羽,」賀雪權不敢走近,「你在看什麼呢。」

是看鯉庭的秋波,還是隨波逐流的落葉?

又或許什麼也沒看。

他的目光寥寥落落,是那麼的涼。

或許是很冷的吧,他的紅塵殿,怪不得他要加衣。

傍晚時候門人晉來茶花,真是好看。

不一時月照西窗,賀雪權尋著舊時冊子,就著月光端看。

花影簌簌,便好似卿就在近旁。

只是偶然偏漏的眼風泄露天機:原來身畔空無一人。

西風不得同歸去,徒留花月半床書。

賀雪權坐在乘白羽於某個不具名秋日翻看過書冊的窗榻,枯坐一宿。

……

翌日清晨。

「讓開!」紅塵殿外一道女聲凌厲高昂。

「雪母娘娘且住!」

「盟主吩咐不見客……」

賀雪權一動未動。

須臾,皋蓼闖進,

「戰事擱置也要回盟里,還當你有什麼要緊事,」

皋蓼恨道,「在這裡耗費時光!」

「母親何事。」賀雪權靜靜發問。

「不愛搭理我這個當娘的?」

皋蓼神情更見兇狠,「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您說什麼?」賀雪權仍是頭也沒抬。

皋蓼:「我說你的好兒子身上有秘密,清霄丹地有貓膩。」

賀雪權遽然抬眼。

第43章

「我曾敬告母親, 不得前往清霄丹地攪擾。」

賀雪權說話不帶絲毫感情:「乘輕舟姓乘。」

「他再是姓乘,也是你的血脈,」

皋蓼苦口婆心,

「雪權, 你不覺著怪異?為何乘白羽不許咱們與他多接觸?」

賀雪權仔細將書冊在寶格中安置妥當,又看一眼開得正好的茶花,轉身道:

「有什麼話去前殿談吧。」

說罷不理會皋蓼驚愕不滿的神色, 率先往前殿行去。

……

正殿上首, 賀雪權喚來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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